风筝与瞳卷四一三

　　“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你起这么早做什么？”石妈妈坐在小板凳，用手化开小盆里的洗衣液。石娇娇拍着刚洗过的脸，回：“今天要出门啊，昨天晚上不是跟你和爸爸说过了嘛！”石妈妈把丈夫的衬衫泡进水里，想了想道：“哦，好像是，一觉醒来都给忘了。”石娇娇去房间拿出梳子，边梳头边问，“怎么还没去店里啊？”“给你爸爸洗完这件衣服就去。”

　　小菜园的油菜花已经开到花期之末，黄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大多数都谢了，花苔上长出了细细的种夹。而门前小路两边的万寿菊正是灿烂的时候，开得挤挤挨挨，衬得栽种不久的树苗特别细弱。石娇娇跟妈妈打好招呼，刚走到走廊上就接到了唐建宇的电话，是问她起床没有，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送她去市里，石娇娇说不用，要他好好休息。

　　刚把手机放进包里，石妈妈就擦着手追出来，问是不是唐建宇，石娇娇诚实地点点头，“问我什么时候去市里呢！”石妈妈敷衍地点点头，随后认真地叮嘱，“要是今天跟他碰上，我交代你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石娇娇撇撇嘴，搭上搭扣，大声回：“知道啦！”

　　正好赶上第一班红色小巴士，水泥路沿途被精心保护的田园风光匆匆略过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石娇娇在面点店旁边的站台等去市里的公交，店里很热闹，小镇上许多人保留了来这里吃早餐的习惯。

　　“美女，你等车啊？”一个中年人上前搭讪，石娇娇后退一步，礼貌性地点点头没有答话。中年人看出她的防范，笑道：“我刚刚吃了早点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上一班车刚刚走，下一班要半个小时到三刻钟，难等呢！”石娇娇一听有点惭愧，微微弯腰道：“这样啊，谢谢您。”中年人摆摆手，往马路对面走去。

　　丁字路口的另一面是街尾公园，护城河在它身后滔滔远去。岸边垂柳翠色如烟，枝条随风轻轻摆动，像在同河水告别。石娇娇想着时间还早，便走到公园的小亭子里坐一坐。几枝桃花也过了花期，绿中暗红的叶子里长出其貌不扬的带毛青果。石娇娇随手撩了一下围栏旁边的一丛金丝竹，看到它金黄的杆，才想起它落叶的样子。

　　“竹子在冬天会落叶的吗？”石娇娇狠狠地想了想，捻着一片竹叶走出亭子，目光自然落在马路对面的一排商品房上。天气晴朗极了，有点年岁的房屋被金色的阳光镀上一层光彩，在干净的天空映衬下，给人耳目一新的建筑美感。石娇娇边观赏风景，边拿出了电话。阿阮带着鼻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娇娇姐，这么早啊？”石娇娇眯着眼睛笑，“把你吵醒啦？”“嗯……昨天一不小心睡晚了……你快到了吗，我马上起来吧？”“正要告诉你，我今天突然有点事不能来了，明天公司里见吧？”“哦哦，也行，那我继续睡啦！”

　　石娇娇看了看时间，穿过马路，走进了停满电瓶车的大通道。

　　原本开放的楼道口居然装上了需要按密码的安全门，石娇娇一筹莫展地站着，所幸有早锻炼回来的大爷，她才能跟着进门。大爷住在二楼，他到家之后，早晨的楼梯里就只有石娇娇的脚步声一层层响起。“他不会已经回市里了吧？”石娇娇敲了好几次门，始终听不到动静之后，生出这样的疑问来。

　　门锁动了，石娇娇举着手看见穿着整齐的唐建宇出现在眼前。“啊……”唐建宇吃惊的样子很可爱，石娇娇一歪头，抿了抿嘴笑道：“早安啊，唐老师！”唐建宇忍了又忍，笑意还是从眉梢嘴角偷跑出来，“你怎么来啦？”石娇娇从唐建宇和门框的缝隙里进门，“刚好错过一辆车，时间太久了，所以来看看你。”

　　唐建宇把脚上的布拖鞋换给她，自己换了双不当季的凉拖，说：“我得给你备一双。”石娇娇听出话里的戏弄，故意不接话，说：“我还担心你不在家呢！”唐建宇把她手里的包接过来放在鞋柜上，说：“明天中学开会我要出席，今天就呆着镇子上了。”说着指指卫生间，“难得有时间，正在洗衣服床单呢！”石娇娇眨眨眼，“这么贤惠？”唐建宇叉腰轻笑，“嗯，就是这么贤惠，所以你不用多贤惠。”

　　石娇娇吐了吐舌头，挥挥手说：“我渴了自己找水喝，你继续把没贤惠完的事贤惠掉吧！”“呵呵！”唐建宇看出女人在害羞，不禁笑出声，但也不加戏弄，顺从地说了句，“好。那你先自己喝水，等等我。”石娇娇从洗碗机旁边的柜子里拿了瓶矿泉水，解了渴之后拿着瓶子往卫生间方向走了两步，想想转头去了阳台。

　　阳台上已经放了一盆洗好的衣服，有灰色有白色，看起来都是他的贴身衬衣。石娇娇盯着衣服发了一会儿呆，又偷偷朝卫生间瞄了一眼，随后把矿泉水瓶放在窗台上，弯腰从盆里拿出一件白色T恤抖开，又踮脚拿下晾衣架上的一个衣服撑……晾起了衣服来。

　　唐建宇端着从洗衣机里拿出的床单走到阳台时，石娇娇正垫着脚往最高的一根晾衣杆上送衣服撑，上面一件白色T恤摇摇欲坠。“唔……”石娇娇意识到男人站在身后，打破尴尬说道：“你怎么连个晾衣杆都没有，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高啊！”“呵呵。”唐建宇放下盆，走过来伸手拿过衣服轻松挂到了晾衣架上。

　　他并没有收了手就走开，而是轻轻揽住了女人的腰，从身后抱住了她。

　　石娇娇感到他的气息包围而来，整个脸立刻烧红了，连脖子都泛起害羞的颜色，嗫嚅道：“还没晾完呢！”“不急。”唐建宇轻声说，“都说了，你不用那么贤惠。”石娇娇嘟了嘟嘴，文不对题地问：“这个季节你怎么穿短袖？”唐建宇脸颊靠了靠她顺滑的头发，笑道：“我要穿衬衫啊！”

　　衬衫里面还要打底吗？石娇娇很想认真问一问，但她深知现在可不是研究男人怎么穿衣服的时候！“想什么呢？”唐建宇呼吸热热地穿过头发落在头皮上。“你想知道吗？”石娇娇声音清甜，带着小女人的狡黠，男人很诚实，“想。”石娇娇轻笑出声，一只手落在腰间的手背上，也诚实地答道，“我在害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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