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四二三

　　推迟了几天回来，唐建宇原以为石娇娇会不高兴，谁知她比自己还忙。打电话时告诉她新的归期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居然还在办公室加班。“再有半个小时就结束啦！你明天回来吗？”石娇娇比对着两张表格问，唐建宇轻声称是，石娇娇停手认真地想了一下，道：“啊，我不能去接你了，明天有个特别重要的制造商要见，约了很久……刚刚接手这里的工作，脑子里真的是一团乱麻！”

　　唐建宇知道她在愧疚，忙劝慰道：“慢慢来，上手后就顺了！我这边也是一样忙，明天落地就立刻要去编纂小组，跟着回趟家，前前后后有一个月没见家里人了。”石娇娇会心一笑，说：“嗯，赶紧陪陪他们！还有夏蕾那边，你去中学的话，赶紧抽空看一趟，不然真成‘白舅舅’啦，连累我都没好脸看！”“呵呵，知道了。”唐建宇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嗯，这周末我就休息两天，周五就去镇上，这周你要回家的吧？”“废话，不回去也要想办法回去啦！”唐建宇听见活泼的声音，想起那多日未见，她活色生香的脸庞。

　　飞机抵达最近城市的机场时已经临近中午，教研小组随便用了顿简餐，又匆匆赶往A大的编纂中心，共同讨论了下一直电话沟通的，微分和导数两大章节的过渡和关联等等细节问题。等到所有工作暂时结束，和同事们吃了一餐接风酒之后，唐建宇到家时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了。因为断电而关机的电话一打开，果然收到石娇娇的一个未接来电和社交软件上的消息，消息是说到家之后跟她说一声。

　　因为落地时已经报过平安，这时恐怕她已经熟睡，唐建宇按捺住联系的心情，决定到明天再说。桌上放着毕大姐留的字条，说蒸笼里留着一碗糖水，十点时熬好温在里面的，吃下去最是安神养胃。酒席上，尤其是工作上的酒席，唐建宇是吃得极少的，看了字条肚子倒真“咕咕”地叫起来。

　　吃了甜汤洗好澡，终于可以上楼休息时，唐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边，像是在等儿子一样，叫了一声“阿宇”，唐建宇赶紧收回脚，轻声说：“我把您吵醒啦？”“没有，我就出来看看你。”老妇人摇摇头，“你说今天要回来，不今天看你一眼，好像就不能睡着似的。”配上母亲期盼热烈的表情，这话竟听得唐建宇鼻头一酸。

　　“爸爸睡了吗？”唐建宇强压情绪问，“睡着啦，这几天好睡了，连安眠药都停了呢！”唐母哪里看不出儿子的情绪波动，拍拍他的大臂说：“爸爸好着呢！夜深了，我也看着儿子了，快快去睡吧，累坏了吧？”唐建宇挠挠头，道：“可不是嘛！明天我在家休息，能吃上妈妈亲手做的餐子鱼吗？”“唉哟，一点不变，你小子嘴巴永远这么刁！你去睡吧，老妈妈我去给你想办法捉餐子鱼！正当时呢！”“嗳，妈妈晚安。”“睡吧，阿宇。”

　　生来就高度自律，从中学时代就养成的固执生物钟，在前夜只睡了四个小时的情况下，还是让唐建宇准时醒了过来。清晨的微光散在封闭的房间里，光线暧昧，仍然可以看清摆在柜子上的方形闹钟，时间刚好五点半。唐建宇揉揉利落的头发，醒了一会儿神后起床。下楼刚好遇上从卫生间出来的毕大姐，“小唐先生昨晚几点回来的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唐建宇问毕大姐早上好，回道：“习惯了。您不是比我还早吗？”毕大姐刚要接话，唐母穿戴整齐，提了双粗跟的旧皮鞋出来，说：“还不是怪你嘛！平时我跟小毕九点去菜场也不迟，今天也不知道谁要吃那磨人的鱼！”唐母嘴上嗔怪，心里却对儿子主动提要求非常受用，母子间当然有默契，老大不小的男人搓搓手，咧嘴笑道：“谢谢妈和毕大姐，等我回来，给大家做早饭！”唬得毕大姐赶紧摆手，“哪儿能啊！我准备好了，买了菜就回来做，很快的，你千万不要动！”逗得唐母拍拍护工的手臂，“别听，你看他比你先到得了家吗？”

　　知子莫若母，早饭摆上桌了，嚷着要亲自下厨的人才汗津津地从外面回来。“快去冲凉来吃饭！”唐母叫道。唐建宇冲好澡出来，父母和毕大姐已经坐着专等他吃早饭了。“爸爸，早上好。”唐建宇问了好才落座，唐父看了看儿子，点头问：“去跑步啦？”“嗯。”唐父撅撅嘴，说：“你这习惯得有二十年了吧？”唐建宇不知父亲为什么突然问题这个，狐疑地点点头，“高中开始的，差不多。”

　　“我前阵子看科学养生方面的书，专家说过早过激烈的运动非但不强身，弄不好还适得其反呢！说是早晨跑步也不好，傍晚适宜。我现在傍晚都要拉着你妈妈走个几公里，看我也恢复得不是比其他老头好么？”

　　原来是年长又遭遇疾病的父亲更加看重健康了，唐建宇赶紧附和道：“您说得是，我现在也没空去健身房了，有空也都改到傍晚之后去！”唐父满意地点点头，又加了几句饮食上的忠告，誓要壮年的儿子早早防备起年老来！

　　唐母听得不耐烦，也怕儿子和毕大姐听不下去，赶紧打断养生话题，说：“阿宇，你猜今天市场有没有餐子鱼？”妇人最爱向子女邀功，那洋洋自得的表情明明白白说着答案，唐建宇扬扬眉毛却装作无知，道：“恐怕是没有了！”逗得两个妇人相视一笑，唐母撑不住，先把早去抢到的好河鲜夸了一番，无非卖相多好，多么晚到不得云云。

　　听得同去的毕大姐不甘寂寞地跟了一句，“卖鱼的大胡子说，是从度假村的野塘送过来的呢！那里环境好，野生的餐子鱼最是好，附近有名的馆子都抢着要！”说着看唐母一眼，问唐建宇说：“石小姐家不就是在度假村开馆子的吗，到底是不是这样？”唐建宇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转而又皱眉一想，才颇为认真地答道：“恐怕是太难得了，我竟然一次也没在她家吃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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