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四二四

　　早餐之后一场回笼觉竟然睡到十点多，唐建宇还是被助手的电话吵醒的。“老师您还在睡觉吗？”一听唐建宇含混的声音，女助手意外地问，唐建宇咽了口水，问：“什么事情？”原来助手研究生即将毕业，已经在自己家乡很好的大单位拿到不错的职位，这学期结束就不能再继续为唐建宇工作，所以介绍了同实验室的学弟过来，“老师要见见他吗，本科时是学物理的，除了英语还会德文，比我聪明很多。”唐建宇点点头说：“可以。”女孩子很高兴，说：“那我就根据老师的行程，叫他最近跟你面谈咯！”“好。”

　　“嗯……”女孩拖长尾音，提议道：“这周末都空着，要不挑一个下午？”唐建宇一听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我有私事，下周吧！”女助手颇为吃惊，“哇，跟着您两三年，还是第一次听您说有个人的事。”唐建宇带着刚睡醒的迷蒙，轻笑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事情。”小助手停了停，小心翼翼地问：“是……传说中的未婚妻吗……”

　　“啊？”唐建宇一愣，“还有这种传说？”女助手似乎被八卦之心折磨太久，先前怀着敬畏心不敢跟前辈说闲话，这次既然开了头，就再也忍不住，激动地说：“您都不知道吗？大家都说您有个低调的未婚妻，是外市大集团的千金，她本人也是个即美丽又独当一面的‘女神’，这样才能俘获我们业界最杰出的数学家，老师您啊！”“啊……”唐建宇颇感过誉，捏了捏鼻梁，“好好准备你的课题吧！”“那师弟的面试我给老师安排在下周，好吗？”“可以。”

　　接完助理电话，唐建宇简单冲洗了下，到楼下客厅才发现家里人都在外面院子里，包括毕大姐，三人都穿着胶鞋旧衣服，手里拿着小锹或者花剪，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疏苗和修枝，为了帮助植物们迎接很快就要来的，闷热而潮湿的江南之夏。毕大姐毕竟年轻，脱下劳工手套，直接横跨了引流的小沟，还扭头跟老夫妻说话，“大哥大嫂，时间不早了，建宇估计也要醒了，我先去做饭了吧？”

　　“哟，几点啦？”唐母随手揪起一棵杂草问，唐父摇摇手腕一看表，“我说这么热，靠中午了。”唐母一听赶紧扔到手里的活计，站起来往外走说：“是该做饭了！阿宇也真是累坏了，不然他从不痴睡这么久的！”一转头，看见儿子笔挺挺地站在走廊下，冲着他们三人笑。唐母“嘿嘿”一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们正说起你呢！”唐建宇抿抿嘴，笑问：“说我什么？”唐家父母笑而不语，毕大姐经过他身边，圆话道：“你爸妈心疼你呢！”

　　入夜后，院子里偏蓝的驱虫灯光总是明明灭灭，看来唐建宇能连续在家过两夜实属难得，以至于这个时间点了，唐母还是将信将疑地问他，“真不用出去啦？”唐建宇觉得母亲又好笑又有点可怜，柔声道：“千真万确。”唐母给一盘切成方形的西瓜插上牙签，道：“毕大姐看你在家，下午就回家去了。”

　　唐建宇点点头，“看她跟您和爸爸都处得来，不如商量一下长期雇着吧？”唐母先戳了一块西瓜给看书的丈夫，道：“问过了，不肯呢！也是，她在医院都做重病护理，酬劳非常高。我不可能只有平常的事，却付她那样高的工钱。”唐建宇摇摇头，“钱容易得，顺心的人难找，您绝不是计较这几个钱的人！”

　　“老头子你听听，你这快四十的儿子，还不食人间烟火呢！”唐母对丈夫说，唐父歪头看看儿子再看看妻子，问：“那你是计较这些的人吗？”唐母脸一拉，“你说呢！”“那不就是了！”唐父说着合上了书，专心听母子二人说话。唐母见状更乐意多说几句了，对儿子说：“几个钱也是钱，我得为你们以后考虑着啊！”

　　“我们？什么？”唐建宇一时没明白过来，唐母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道：“你和娇娇啊，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这些事就在眼前了吧，定亲结婚花不了什么钱，那么过日子呢？等有了孩子呢？你们俩糊里糊涂，我们做长辈的，活过大半辈子了，怎么能不从细处先替你们打算起来！”唐建宇一听恍然大悟，又深感母亲爱子过度，杞人忧天，劝慰道：“妈妈，我都多大了，好歹是个教授，你也太小看我了！”

　　“就是！”唐父冷不丁说道，“你儿子也就算了，千万别说给娇娇听。”“嗳，为什么！”唐母两眼圆瞪，“我可都是为他们想的！”唐父撇撇嘴，“他也不是鲁莽的小年轻，两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你这么一说，好像唐建宇一事无成只能啃老，石娇娇年纪轻轻图他家世了！”唐建宇听完掩口偷笑，唐母有点着急了，“哪里是这个意思！”再加上想起，从前在父子面前表现过的，对石家的偏见，更有点恼羞成怒，“真是好心驴肝肺，跟你们说不清！”

　　父子两人调侃了几句，见唐母的表情就要动真气了，唐建宇赶紧孝敬了一块西瓜，“妈，赶紧来一块可甜了！”唐母狠剜了儿子一眼，勉强捏住牙签，咬去半块嚼了嚼又将剩下的吃净，顺了顺心气，把牙签暂时放在盘子边说：“我不是跟你说着玩，你们俩的事准备怎么说？连蕾蕾都跟着急，最近打电话都要问我！”

　　“她急什么？”唐建宇不能理解，唐母轻拍桌子，“为你急啊！她比你小多少，孩子都抱在怀里了！还要说多少遍！”唐建宇抿抿嘴，又忍不住捏了捏鼻梁，单手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放松肩膀郑重其事地说：“是这样的，我跟娇娇商量过了。”唐建宇朝父亲示意了下，“爸爸刚刚养好病，我和她工作又正是紧张的时候，结婚暂时考虑不了，先订婚。”

　　“这也行啊！”唐母直起身子，一手放在身旁丈夫的膝盖上，“你们商量过了，考虑得也周全，先订婚很好。那么，你们是怎么计划的呢？”看母亲心急的样子，唐建宇无力地笑了笑，回：“这两天我去石家，跟她家里敲定个时间，让双方家长先见个面。到时候两边一起商量细节，您看行不行？”“可以啊，你去谈，我跟爸爸全都配合你！石家开店忙，我们跟他们的时间。”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唐建宇，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出跟准亲家正式见面的时间一样，逗得没发言的唐父，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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