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四七零

　　车子开出好远，石娇娇还哼唱着从小剧场出来之前，听到有人在台上唱着的那首很流行的民谣，人没有从那里自在欢乐的氛围里抽离出来。唐建宇注意着后视镜，转好弯后看了眼副驾上，闭着眼摇头晃脑的女人，忍俊不禁道：“这么开心呀？”石娇娇睁开眼，很认真的点点头，回：“原来你们是这样多才多艺，真的大开眼界。而且，大家自得其乐，参与其中真的很放松……”

　　唐建宇嘴角上扬，说：“要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就早点带你去了。”石娇娇一听嘴巴撅起老高，“哼，还说呢，要不是蔡主任，我永远不知道你除了工作之外的样子！”唐建宇不以为意，“哪有，其实我们极少一起活动，毕竟时间有限。天地良心，工作之外最多的样子，明明就是在你面前的样子。”听得石娇娇别过头，嘟囔道：“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挡风玻璃外是车尾灯汇成的“地面星空”，新年里一不留神就会遇上或长或短的拥堵。唐建宇借堵车的时候喝了口水，放下的时候，石娇娇自然地拿过保温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忍得唐建宇发笑，摇头说：“渴成这样都不知道喝水，我不喝你也不喝！”说话间，石娇娇又灌下一杯，道：“没了！”舔了舔嘴角漏出的水，歪头说：“估计在大酒保那儿甜酒喝多了，又在台下跟着唱歌，以为自己不渴，碰到白水才知道很渴！”

　　车的长龙偶尔才扭动一下，导航里显示前面有一起车祸。唐建宇点点头，把广播的声音调低一点，说：“你喜欢吗？”石娇娇反应了一会儿才眨眨眼，“你是说你拉的那段小提琴吗？”唐建宇也眨眨眼，石娇娇捧了一下热烘烘的脸，皱鼻子的小动作在唐建宇看来十分熟悉，“听得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只有琴声，连你都看不见了……”唐建宇垂眼笑了笑，石娇娇低下头，“虽然不太懂，可是听完之后，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难过……这曲子叫什么？”

　　“叫《沉思曲》。”唐建宇抬眼看了看车外，看不见尽头的灯连成线，将头顶的星光都照得黯淡。停顿了片刻之后，唐建宇手指在方向盘上弹跳几下，又说：“蔡主任他们都建议选一首浪漫轻松的曲子，应景也令人愉快，可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首。”石娇娇对上他投来的目光，问：“这曲子讲了些什么？”“呵。”唐建宇轻笑一声，“我不说，你有空的时候自己去了解看看，就当一次家庭作业，好不好？”石娇娇动动眼珠，“好的，唐老师。”

　　车流忽然松动了，石娇娇见唐建宇专心开车，便安静地坐在旁边。开了三四百米之后，果然看见两辆车追尾，车主站在寒风里一脸严肃地讲着电话。石娇娇从车外收回目光，见路况稳定了，才问：“我刚反应过来！跟你说蔡主任邀请我的时候，你明明跟他们预谋好的，还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越想越来气，石娇娇双手抱怀，哼一声说：“蔡主任演得更像，说你什么paper入选什么要求特别严的学术百篇，要给你庆祝一下！害得我告诉你之后，一直愧疚！结果咧，全是骗我！”唐建宇被石娇娇的迟钝引得“噗嗤”一笑，端正了坐姿说：“求婚不都是突然袭击嘛！况且蔡主任也不算骗你，我确实入选了一篇。”石娇娇虎着脸，好半天才恨恨地来了一句，“恭喜你。”“哈哈，多谢。”唐建宇看一眼她气鼓鼓的脸忍不住笑出声，她发小脾气的样子，跟小时候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上了往镇上去的省道之后车子少了许多，一路高杆路灯作伴，路途明亮开阔，车子高速行驶时反而更加平稳，车身跟着动力系统不易察觉的震颤也让乘客感到舒服，石娇娇毫不意外地睡着了，身上盖了唐建宇的外套。对于石娇娇逢车必睡的习惯，唐建宇特地跟苏望打听了下，也顺手在网上查过资料，原来这也是晕车的一个表现之一。

　　石娇娇熟睡后姿势会非常舒展，由着本能的需要在局限中寻求最舒服的状态，这就意味着姿势常常很难看，唐建宇好几次被她“咚”一声，脑袋撞在车身上的动静吓一跳，也惊奇即便这样她也不会醒。虽然睡眠时风格粗犷，但她也有深入骨髓的拘谨之处，比如不管脖子和头形成如何不便于呼吸的角度，她都不会张开嘴呼吸，就算有时会被生生憋醒。

　　“啊……呜……嗯，我又睡着了！”石娇娇耷拉了这眼皮，搓了搓脸，看了眼身上要滑落的衣服及时抓住，身体往前倾了倾，窗外还没有村子，路灯外就是树与草的旷野。不能判断位置，石娇娇扭头问唐建宇，“到哪儿啦？”“快到了！”石娇娇拿出手机想看时间，才发现正好有个来电，因为关了静音没有听到，她嘀咕了一句，“我妈。”

　　“喂，妈妈……”石娇娇接起了电话，“嗯，刚刚散……当然要啦！不知道……知道了……好，回来再说，嗯嗯，再见。”挂断之后眼皮耷拉着，看起来颇不高兴。唐建宇不禁柔声问，“怎么啦，脸拉这么长？”石娇娇把唐建宇的外套放到后座，坐回座椅里，才用难以置信地口气说：“你相信吗，我妈刚刚居然问我今晚回不回去！真是见了鬼，大过年的，我不回家去哪里啊？”因为羞愤交加，石娇娇的声音明显高了出来。

　　唐建宇没有接话，听着石娇娇不停出气的鼻音，才干咳一声，握拳轻轻碰了一下鼻子，忍笑问：“嗯……你有没有跟她说很快就到了？”石娇娇听到话语里的笑意更觉得难堪，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想了下还是气不过，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唐建宇肩膀一下，嗔道：“打你！你笑什么笑，都怪你！”说着又打了几下，打着打着扭身捂住自己的脸，哀嚎了一声，自暴自弃地说：“我就应该顺着她说不回去了，让她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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