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宇挤不出一点点时间来应付礼服的事,石娇娇只好想着拖上三个好友陪自己去,而夏蕾和老六这对搭档已经定好要去临市看看行情,那里有周边县市最大的材料市场。陈丽接了电话后胡乱“嗯”了几声,匆忙挂断了电话,一听就知道她很忙。“那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嘛……”石娇娇站在办公室外面,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捏着手机努了努嘴,刚到一阵冷清。
在新公司上岗的时间很短,面试时多被预警的忙碌和繁琐都没有出现。面试是的那个被石娇娇误以为,是“自己所协助的总经理”的男人实际上是两大领导之一,主抓生产和技术,后来只在石娇娇的欢迎会上露过一面。而她这个新晋总经理助理的直属上司,那个职位里“总经理”三个字,实际上指的是公司的另一个大领导,主管市场和运营,因为忙着什么突如其来的新业务,至石娇娇上岗到现在,只在电话里出现过。
石娇娇对她极快的语速印象深刻,大意就是让她好好熟悉环境,她一回来就要一个已经上手的助理。这位上司没有也没必要向石娇娇交代她目前的行程内容,自然不会告知她回来的确切时间,新助理只好一边熟悉环境,自己找材料加紧学习;一边惴惴不安地盼着未谋面的女上司回来。石娇娇真的非常讨厌这种漫无目的,没有计划和目标的等待。
“嗳,要一起去厂里食堂吃饭吗?”一个女同事半推着玻璃门问,她的体态看起来有点臃肿,但莫名给石娇娇一种亲近感,连忙放下一叠库存表点头应道:“要的,等我一下。”女人笑起来,眼角有一条明显的纹路,说:“不急。”两人走在往厂区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条马路,远远可以看见有穿着他们车间制服的人,已经吃好饭往工业园外面走去,或许是白班结束去逛逛街。
“唉哟,今天晚了,只能吃剩下的了!”女同事语气有点着急,石娇娇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就响起来,一看是陈丽赶紧接了起来。“我下午在调配车间,操作工把剂量搞错了,弄得我焦头烂额!实在顾不上听你讲话,你跟我说什么来着?”石娇娇看了一眼面露急色的同事,上前一步说:“您先去吧,我这儿有事,怕赶不上了。”女同事迟疑了一下快步离开。
“那严不严重,事情解决了吗?”石娇娇退到路边一丛杜鹃后面问,陈丽叹了口气,“倒不怎么样严重,只是那么多原液啊,最起码废了我四分地的块根,心疼死了!”听好友语气叹中无恨,知道事情应该不大,石娇娇笑道:“今年鲜花旅游节客流表现那么好,三两天就赚回来啦!”陈丽“嘿嘿”一笑,追问:“你到底什么事呢?”石娇娇又一次邀请对方陪自己试婚纱,陈丽连时间都没问,一口应了下来,还调侃道:“这下唐老师亏死了,你穿婚纱的样子,第一眼被我给看了,哈哈!”
四月初的天气偶尔降温,但大多数情况下已经是“鸟语花香处处春”的景象了。因为要去婚纱馆,石娇娇就提前跟家里说了这周不回去,没想到惹得妈妈恼了起来,“你结婚你反而什么都不管,我们两个老的忙早忙晚的。”石娇娇一直叫双亲不要张罗,婚礼本来从简,但几次下来她发现他们是不会听了。
石妈妈不需要女儿回应什么,从邀请的宾客名单到胸花的形状,细细碎碎地唠叨。直到石娇娇老老实实交代是去试婚纱,妈妈的恼火才平息下来,甚至有点喜出望外,反讽道:“还当你们要穿工作服结婚呢,还不错,还晓得去给自己张罗……”石娇娇只是陪着笑,妇人的语气明显轻快起来,“哦,对了,前些天下雨屋子里有点回潮,今天你爸把你的书搬出来晒……”石娇娇卖乖地道谢。
妈妈撇撇嘴道:“书桌上的那些可没动你的。那天你带回来的那个黑盒子,说是人家送你的书,你爸爸手痒得不得了,老想打开看看!我不许他动,只要用你会来生气吓他,保准就收手了,哈哈。”石娇娇听来温馨,莞尔一笑道:“确实是本书,小说,他想看就让他看嘛!书就是拿来看了,我最近也想不起来读书了!”妇人应了两声,挂断之前交代了好几句,“让小丽给你使劲拍照片,发回来先给我们看看,别忘记了!”“知道啦。”
传统的父母大多是这样的,现下听他们口口声声抱怨,其实心里是乐在其中,张嘴说出来的话,不管好听不好听,都是表达他们的参与感,还有为女儿筹备的喜悦。如果石娇娇要他们别管,恐怕父母不是抱怨,该抡起扫帚打人啦!婚礼的意义有一部分就体现在,父母为自己子女的正式独立,准备了一个隆重的缓冲,才能弥补迫在眉睫的,心理上的告别。
办公室窗外长着一棵营养不良的垂丝海棠,不高不壮,连叶子好像都比别的树小些,可开起来花来却不遗余力,挤挤挨挨挂满了枝桠,春日的暖风吹过将花香烘得越加浓郁,送到室内人们的鼻子里,这香味柔和怡然,让春困更难抗拒了。
石娇娇撑着下巴,就靠一丝“我还在上班”的信念坐着,眼皮不受控制地打架,整个人游走在昏睡的边缘。她尝试了许多办法,比如站起来走动几步,喝一口冰凉的水,或者拧一拧自己的腮帮……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睡意难当,她怀疑自己站着都能睡着。正跟自己较着劲,一个年轻女孩敲门而入,“石助理,你有访客。”多亏这样,一下子清醒了!
办公楼规定外来人员得到内部员工的电话或者亲自迎接才能放行,因为保安人员说对方不表明身份,石娇娇只好往门口接待处看情况。她一路上狐疑满腹,从朋友想到同事甚至唐建宇……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两位:站在保安室外的小门处,一位是仪态方方的唐母,另一个则是裙角飞扬的邵文语。石娇娇意外之余,感到一阵不知所措,连礼节都忘记了,话一出口都有点结巴,“你们……伯、伯母,您和文语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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