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五九二

　　“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各位就着手做起来，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那今天就到这里吧！”高凌合上笔记本，看见石娇娇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忙叫了一声，“石副总留一下。”助理帮石娇娇带走了大部分资料，石娇娇拿着常用的黑色笔记本来到高凌旁边，自行拉了椅子坐下。高凌舔了舔嘴唇，“这是我和老柏商量下来的决定，你毕竟家在这里。”

　　石娇娇涣散的眼神集中起来，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懂。新厂建立初期，你们俩的精力肯定要有所偏重，这很正常。这边经营多年，你们放心叫给我一个人看管，我该感激才是。他们俩虽然是我手下的人，但一个做行政一个长于厂务，到了那边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公司要发展，本来就应该提拔年轻人，多培养得力的臂膀。”

　　高凌抿了抿嘴，伸手拍了拍石娇娇的膝盖，说：“哎，人不能太明白，太明事理了就被道理按着欺负。”石娇娇眨眨眼，淡然地笑笑，“我真没事，细想想拿主意的时候多了，手里权力更大，我反而是升职了。留下的业务们都说，以后为我马首是瞻了，你可小心点，哈哈！”高凌似笑非笑，“我早说让你上来，可见从不骗你。”石娇娇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啊……”高凌耸了耸肩，将杯子挪到一边，凑近石娇娇的脸说：“周末我家二宝过生日，我打算给它开个派对，要不要过来？反正你家唐教授也不在家，来陪陪我呗！”石娇娇眉毛一挑，“你还知道它生日？”高凌翻翻白眼，“废话，我家两只什么我不知道，约克夏妈妈分娩我就在旁边。”石娇娇咧咧嘴，想笑还是憋了回去。

　　“去不去？说定了的话，我就办完事回来接你，载你回家拿衣服什么的。”高凌倒是非常认真地在邀请，石娇娇叹了一口气，抿嘴回到，“我很想去，可是家里出了点事，这周必须回去处理。”高凌闻言扭过头，撇了撇嘴道：“好吧，真没意思！”石娇娇把高凌喝了见底的杯子拿起来，往饮水器走去，说：“是啊，这世上的事，真没意思。”

　　白瓷的厚重杯底磕在材质僵硬的桌面上，发出干脆的声音，高凌在石娇娇放下杯子的同时拿住杯柄，道了声谢，说：“年纪轻轻又刚结婚，生活正精彩，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啊！”石娇娇垂下眼帘，从喉头挤出干瘪的笑意，说：“高总您教训的是，我一定打起十万分的精神，给您照料好后方！”“呵……”高凌无力地笑了出来。

　　因为搭了同事的顺风车，到镇子上时太阳还没有落山，半颗黄澄澄的挂在街道的尽头，像流着油的咸蛋黄。风很大，扑进眼睛里带来一片迷蒙，石娇娇加快步伐走进临街的大门，一进门是家运动品牌的旗舰店，有家长带着小孩在挑挑拣拣。石娇娇悄然经过陈丽家的门面，她正坐在柜台后面，拿着汤匙，边吃饭边看视频。

　　石娇娇返回陈丽店里时，跟她雇的店员撞个正着，小姑娘注意到这个走过去又走回来的清丽女人，立刻殷勤地招呼，将她迎入店内，“欢迎光临，请随便看。”陈丽闻言放下手里的餐后水果，拍拍手从柜台饶了出来，表情一步三变，到石娇娇面前戳了她头脑一下，“来也不说一声，逗着我们小妹玩儿呢！”店员恍然大悟地看着石娇娇，石娇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喏！”陈丽递来半盒子切好的哈密瓜，端来自己的杯子放在石娇娇面前说，“没吃饭吧，你来晚一步，家里送了酒烧鹅来，刚刚被我和小妹吃完了！”石娇娇皱皱鼻子，“我看见了，吃饭都捧着手机。”陈丽嘟嘟嘴，“客户都在网上下单，我捧着手机是在做事呢！”说着朝店员招招手，“妹啊，去那粉丝煲打包一份回来，钱我微信转你。”“这就去。”

　　石娇娇也不推辞，说：“好久没吃镇子上的牛杂汤了。”陈丽得意地笑笑，“是吧！还是我了解你吧？”两人看着女孩活泼的背影走出店门，陈丽扭了扭脖子问：“你去过阿拉蕾那边啦，她俩今天去市里办税务了，早上就没在工作室。”石娇娇点点头，“我知道，车间已经关门了。”陈丽觑着石娇娇，眼睛转了好几圈，问：“怎么了，一脸心事的。”

　　这一问拨动了石娇娇紧绷的心弦，竟瞬间红了眼眶，唬得陈丽也立刻变了脸色，惊疑地问：“不会老唐又出事了吧？”石娇娇咬住嘴唇，沉痛地摇了摇头，却讲不出一个字来。陈丽本就是急性子，见石娇娇这样更是不得了，恨道：“那什么事啊，你倒是说啊！红着眼睛给谁看呢，急死人！”陈丽这般紧张关怀，让石娇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丽丽！”石娇娇伸手握住陈丽的手，下了巨大的决心才说出口，“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陈丽捏紧石娇娇的手，满眼焦急。石娇娇嘴唇殷红，道：“菲菲的病复发了……”“啊？”陈丽怀疑自己听错了，五官皱在一起，重问了一次，“你说什么？”大颗的泪珠从石娇娇眼睛掉落，“复发了，已经确诊了。”

　　“啊，唔！”陈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表情如同生受了胸口一刀般，惊恐交加，“谁跟你说的，什么时候的事，不会弄错了吧？”石娇娇麻木地缓缓摇头，将和苏望联系的过程和盘托出，最后泪眼看着陈丽，“她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就想瞒着我们，直到病情控制住了才肯告诉你和蕾蕾。这次看起来更糟，她恐怕连治都不想治了。”

　　“放屁！”陈丽勃然大怒，绯红的脖子上青筋暴跳，“这还由得她想怎样就怎样，我们这些人都是死的吗，眼睁睁看她寻死？”石娇娇鼻子里呼出一口粗气，颓然道：“我跟你一个意思，但是……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一门心思要瞒着呢！病在她身上，她不想治疗，我们能怎么办呢？”陈丽咬着牙根，目露凶光，“这不是听她意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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