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过订了酒席的餐馆,脑子里都一团乱麻的二人默然往来时停车的地方走去。车停在路边划线的区域,不远处就有个垃圾收集站,附近又聚集了不少餐饮大店,所以很自然地成了流浪猫狗觅食聚集的地方。两人还没走进车子,唐建宇就看见一只浑身泥污的黄色长毛狗,显然是被弃养的名贵品种,此刻正对着他的后车轮做标记,按解锁后的提示声吓得小狗浑身一颤,那场景又慌乱又滑稽,让人哭笑不得。
这一幕让目击者的心情更加低落,从开门、上车、坐定,各自带上安全带,一直到发动引擎,两人都一言不发。窗外光秃秃的树和沉闷的街景移动起来,车轮没转几圈,石娇娇终于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唐建宇说:“有没有觉得我俩好傻?”唐建宇张了张嘴,虽然没有说话,但无力的姿态说明他赞同妻子的说法。石娇娇变得气鼓鼓的,瞪着前方,恨道:“好像被人暗地里耍着玩儿一样!气死了!”
要不是唐母打电话来询问订位的情况,这对夫妻压根已经忘了自己下午是为什么出去一趟了!结束家里的电话时两人正走到门前,石娇娇挨着门框无精打采地站着,唐建宇拿着密码准备开门,电话又叫了起来。唐建宇一愣说:“我妈又忘记交代什么了。”说完让到一边接电话,给石娇娇腾出开门的地方,石娇娇刚俯下身去,听到打来电话的似乎是没联系上的设计师,便停下手上动作,仔细听唐建宇讲电话。
通话中的二人简单打了句招呼,朱设计师就开门见山地说起婚纱费用的事,确实是从他个人账户走的钱,但这笔钱是其他人作为正常费用支付的,并不是他或章玥的所谓“优惠”。唐建宇一听急忙追问是谁,那头听了倒是很惊奇,“邵姐她到现在也没跟你说吗?”唐建宇一时难以接受,问道:“邵姐,哪个邵姐?”
设计师闻言认真起来,“就是做纺织品贸易的邵文语女士啊,说是你们夫妻俩的好朋友,一听你们在我这儿定做礼服,张口就送!我的设计自认价值不菲,她这么大手笔,我还以为一早就知会过你们呢!”唐建宇吞了吞口气,不自觉地点着头,说:“行,我知道了,谢谢。”说完木愣愣地挂断了电话。
一转头,果然看见个站得笔挺,气势汹汹的女人,即使天色灰暗,也能明确地知道,她此刻脸色就是极度难看!
唐建宇开口才发现自己舌头有点打卷,“是、是邵文语……”石娇娇不回应,像一尊笨重的石兵俑,唐建宇尴尬地挠了挠鼻翼,继续努力缓和妻子的情绪,说:“进去再说吧,风吹着冷。”石娇娇的眼睛似乎在发光,像锋利的刀片那样骇人的寒光,终于开口时语气虽然平静却蕴藏着在爆发边缘的激昂情绪,“给她打电话。”“啊?”“给邵文语打电话!”
女人音调越提越高,唐建宇真的有点心慌,无所适从地问:“我打啊?”石娇娇一听更加生气,气得原地跺了跺脚,几乎是吼出来,“为什么你不能打?打!马上打,就要你打!打过去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自作主张替别人的婚纱付账!”唐建宇没办法,只好在石娇娇猎豹一样的犀利眼神里拨通了许久没有拨过的,邵文语的号码。
“呀,今天什么日子?真是稀奇,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邵文语口气非常快活,唐建宇快速说明了电话的来意,邵文语也认得干脆,“是我啊,你们也真够迟钝的,结婚这么久才想到婚纱还没给钱,哈哈!”她笑得好大声,害得唐建宇担心地看了身边正两眼冒火的妻子一眼。他无奈地问:“这到底为什么呀?”邵文语收了笑意,回答的语气里有三分愉快五分不在乎,“我们仨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还能为什么?诚挚地祝福你们呗!”
唐建宇竟无言以对,邵文语也不等他说话,懒懒地说:“行了,不说了,才这么点大的事!我这里正开着会呢,拜拜!”说完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唐建宇忍不住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就得硬着头皮跟虎视眈眈的石娇娇交代了。他肩膀一垮,道:“她承认了。”石娇娇不怒反笑,摸着自己额头朝地面看了几眼,喃喃地说:“服了,我真是服了!”
说着放下手,瞪着自己的丈夫,频频点头,又道:“可以,邵文语这个疯女人真**绝了!”说完拉开不知何时解锁的大门冲进了屋子,留下呆若木鸡的男人。
沉重的门自动合上时带动的风扑在唐建宇眼睛上,吹得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他意识到让妻子开门是不可能的了,只得自己重新输入密码,按着按着一股莫名的笑意在胸口酝酿,爆发。唐建宇竟然笑出了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石娇娇,气急败坏到爆粗口的样子。
一楼黑乎乎的,像根本没人回来一样。唐建宇也不开灯,放下东西就蹑手蹑脚地找上了楼。果然,他刚踏进楼道,就看见走廊深处的衣帽间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露出发白的灯光。
他走近后轻轻将门推开一点,看见石娇娇席地而坐,外出穿得大衣胡乱丢在地上,只穿了打底衫,娇小的背影看起来颇有几分寥落。她仰着头,傻傻看着打开的衣柜,里面正是那件绝美的嫁衣。
“很好看吧?”石娇娇一动不动,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问到,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唐建宇垂眼看着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石娇娇这才扭头仰脸看着丈夫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挪了挪屁股,拍了拍身边灰色的地毯,“坐这里。”唐建宇顺从地挨着妻子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再仔细看一遍柜子里的白色华服,道:“还是穿在你身上的时候最美。”石娇娇不置可否地努努嘴。
“女人执着起来真是可怕啊……”石娇娇凝望着衣服上精细的绣花说,“不过这种可怕也透着点冥顽不灵的可爱。”唐建宇听不懂这似是而非的话,挑了挑眉毛没有接话。石娇娇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线条柔和的侧脸一如既往的俊朗,微微眯起的眼睛仍旧平和而温润,在她心里,还是世上最叫人倾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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