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宇。”石娇娇忽然痴痴地叫了一声,平时她总习惯性地叫他老师,是个改不了的坏习惯,所以这一声名字听得男人心头一麻,喉头发紧地挤出一声疑惑,“嗯?”石娇娇抿嘴笑笑,轻声问:“是怎么样的?那时候的文语姐姐,还有你。”这个问题突兀又空泛,唐建宇不知从何说起,面上露出为难但并不困窘的表情。
为了得到想听的答案,石娇娇主动进一步细化了问题,细化到了最在乎的部分,“你们相爱过吗,为什么会分开,她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这大概是她一直想知道的吧?唐建宇目光空空的放出去,落在挂着头纱的衣钩上,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我们认识的太久了,她一直是个优秀的女人。老实说,我曾经很想爱上她,却办不到,直到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
唐建宇的回答真实中肯,虽然在石娇娇立场听来不那么顺耳,但她很高兴听到他内心的声音,毕竟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邵文语本就是唐建宇感情世界里跳不开的一个存在。
石娇娇微微撅起嘴,眼皮活泼的眨动两下,反应称得上愉快,说:“是这样啊,不够,我还想听。”唐建宇疑惑地皱起眉,“啊……想听什么,实在没什么可讲的呀。”石娇娇抿嘴一笑,肩膀微微朝唐建宇倾斜,问:“你第一次见她是怎么样的,心里什么感觉?”唐建宇听妻子兴味的提问,头仰得更后,好像这记忆隔了几百年一样。
“嗯……”唐建宇脸扭向妻子,眼帘微垂,道:“大概在你上初一的时候,下半学期,我和爸爸闹翻四年后终于和解,第一次回家见面,隔天就顺手给我安排了相亲,所以印象很深。相亲对象就是邵文语,由她父母带来我家吃饭。她父亲算爸爸半个学生,外派在同一个地方,虽然回来后两人工作方向不一样了,但私交一直很好。”石娇娇吃味地嘀咕,“还是世交。”唐建宇并不辩解,微笑摸了摸妻子的头发。
“我妈很中意她,邵家前脚走,她后脚就追着我问想法,”唐建宇说着轻弹了下石娇娇饱满的额头,甜蜜地埋怨道:“和现在的某人简直一模一样。”石娇娇鼓鼓腮帮表示不接受评价,唐建宇收了微笑继续说,“我的感觉嘛,就是这姑娘很好,挑不出一点短处,是完美的。但这完美跟我毫无关系。不知道我这样说能不能让你明白,一种事不关己的,很奇怪的感觉。”
石娇娇脚趾抓住被踢到远处的棉拖,把它够了回来踩在脚下,叹了一口气,“真是个悲剧的开始,难怪文语姐姐这么不甘心。”唐建宇一听眉毛不由得跳起来,“什么?你替她说话?”石娇娇耸了耸肩,语带悲悯,“不是替她说话,大概同是女人,我能体会到你这样的感觉,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绝望。”唐建宇心有戚戚地舔了舔嘴唇。
“其实也是时机不对。”唐建宇总算找到了突破话题的角度,“那时候村小学停办,我研究生刚刚毕业,事业、学业都面临选择,实在分不出心来谈情说爱。”石娇娇想想并没有认同这个说法,疑道:“所以后来你有空了,就和人家谈婚论嫁,又反悔?”“呃……”这明明是人品问题,一下子顶得唐建宇胸口发闷,吃力地咬了咬嘴唇。
“这时她已经离婚回国,中间还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我态度草率。”唐建宇调整了坐姿,抬手捏了捏鼻梁,闭着眼顺口就说,“隔了好几年的,那几年里,我也交往了一个不错的对象,几乎要结婚了!你都从初中上大学了!”“什么!”石娇娇冷不丁弹坐起来,瞪着唐建宇,“还有这号人!我怎么一丁点都不知道!”
唐建宇的表情称得上狼狈,叹了一口气,老实巴交地辩解,“我们从没有往这方面交流过,我自己也没想起过这人啊……”“你骗人!”石娇娇脸都气红了,开口其实是娇嗔的,“现在不就想起了!”唐建宇百口莫辩,闭上眼又睁开,解释道:“一句话推一句话,不就说到这里了嘛,都是有逻辑可寻的啊!”“逻辑你个头!”石娇娇狠狠翻了个白眼,也是翻过这页的信号。唐建宇知道危机解除,仍感到委屈,“不知道自己有多凶……”“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唐建宇自然惹不起石娇娇,男子汉大丈夫面对心爱的女人,怂一点才是智慧,这是他婚后自发觉悟的技能。石娇娇可没这么好对付,似笑非笑地歪了歪脖子,撩起眼皮,嘴角一侧坏坏地翘起来,“说到这里想不说,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另一个要跟尊驾步入婚姻殿堂的,是怎么回事?”
李亚心是个模糊的名字,也可以说是唐建宇下意识地忽略了,因为和她最后的记忆于唐建宇而言并不光彩,甚至是受辱的。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留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阴影,让他惧怕再去尝试以婚姻为前提接触异性。可心爱的妻子现在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趣味和妒火各占一半,燃烧在她闪烁的瞳孔里!眼下非给出个交代不可。
石娇娇目光灼灼,只见唐建宇眉头紧蹙,嘴巴无意识地开开合合,她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确实让他困窘。虽然对方的反应让石娇娇对这初次听说的女人更加好奇,但看着男人吃紧的模样,她还是选择让步,“还是……”是唐建宇抬手将女人的话拦在唇边,他吹出一口气,说:“也是某一次相亲认识的人,郭伯母向妈妈介绍的,是个护士……”
听完唐建宇简明而无所保留的叙述,石娇娇愣了好长时间,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评价他们在观鸭庭那最后的一次会面,孰是孰非。石娇娇咧咧嘴,憋了好半天,居然憋出一句,“对不起”惹得唐建宇一脸惊奇,“你跟我道什么歉?”石娇娇撇撇嘴,“不为什么,道就道了!”唐建宇抬手将妻子耳边的碎发理顺,抿嘴笑了笑,“过去就过去了,当时确实难以接受,现在想来实在没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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