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而另一边,藏色夫妇早早便离开了。
”长泽哥哥,将阿婴留在云深不知处真的好吗?此番阵法的试炼,虽是为了阿婴能够对将来的一些事有所心理准备,可是若是阿婴沉浸在了这个梦境中,该怎么办?这个阵法除了阿婴本人,你我皆无法破阵。我只愿我的阿婴一生平安顺遂,不需要他有多大的出息,也不需要他做出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他能过的自在开心就足够了。若不是为了不让阿婴欠下江家的因果,我是真心不愿留下阿婴一人独自面对那个阵法,原本你我二人置身于那个阵法中,即便再危险,总还有我们护着阿婴。“即便知晓他们如今的做法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孩子永远都是母亲的心头肉,藏色如何舍得让她的孩子独自困于那个阵法中。
”你要相信我们的阿婴,能够触动这个阵法的先决条件便是阿婴潜意识里必须有过那般念想,所以这个阵法简言之就是在还原了阿婴潜意识里的想法后所衍生的一个梦境。况且,阿婴一直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杂乱的情绪也可以通过这个阵法纾解一二,否则长此以往的压抑必然会影响阿婴的心境。所以,这个阵法虽说存在着危险,可是对于如今的阿婴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阿婴也可以不再与江家的少宗主有所接触,否则以阿婴的心性即便心里有再多的委屈与苦涩,面对自己一同长大的师弟恐怕还是会一退再退,而面对虞夫人只会让阿婴的处境更为艰难。虞夫人向来容不下阿婴,即便江宗主曾书信交予蓝家,阿婴又能在姑苏蓝家留多久?最终还是要回到江家,到时候阿婴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虞夫人的冷嘲热讽,阿婴在江家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而如今阿婴借此阵法可以暂避于云深不知处,待阿婴醒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或许那个时候,我们也可以真正出现在世人面前,将阿婴从江家带走,以我们二人的名义将阿婴带离江家,即便世人有所言论,也与阿婴全然无关,一切闲言碎语自然有我们承担,阿婴不过是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边,何罪之有?若是我们与阿婴一同置身于阵法中,只怕待阿婴破阵时,你我还尚未修出灵体,届时阿婴仍旧不得不困于江家。“
魏长泽自然懂得藏色心中的担忧,他的心里何尝好过?阿婴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都是他这个父亲太失职,无论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他都是失败的,没有保护自己的妻子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才会让自己的妻儿这般受人侮辱,还好如今为时未晚,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地护着自己的妻儿。若说他当年踏上修道一路不过是为了报答江家待他的恩情,那么再遇到了藏色后,他只是想着能够与她携手并肩,一同游历世间,可以保护好她。他与藏色携手几载时光,绚丽却也太短暂,让他无比后悔为何不能早些遇到她。只可惜到最后,他竟然让自己的孩子遭受这些苦难,谩骂责罚,因为自己当年曾在江家报恩而被他人一次次拿来取笑。
阿婴太像他,太重情重义,永远更在意别人的感受,却总是忽略了自己,只记得别人待他的好,就如当年的自己,因为江家待自己的恩情,再面对虞紫鸢的咄咄逼人时,他也选择了退让,只因为不愿让待他如兄如家人的江枫眠为难,可是一味的退让,到头来却让自己的妻儿遭受这些无妄之灾。所以,他希望阿婴可以明白恩情并不代表需要无条件的退让隐忍也不代表可以任由他人仗着恩情肆意侮辱。或许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他突然间看清了许多事,恩情与伤害不可一概而论,不可因为你对我有恩,便忽略不在意你带给我的伤害,以德抱怨,何以报德?只愿阿婴能够早日明白恩怨分明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而不是被恩情蒙蔽了,从而完全不在意那些伤害。
至于身处梦境中的魏婴究竟能否明白父母的用意自然还是未知之数。毕竟他与蓝湛二人被困在一个山洞中,无佩剑傍身的前提下还有面对一只传闻中的异兽蠃鱼。
“哎,蓝湛,你说这温晁还真是了不得,竟然连这个传闻中的蠃鱼所在之地都能被他发现,也不知道其他人会被他带往何地。只希望他们别像我们这么倒霉。”魏婴浑身都被水浸透了狼狈不堪,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与身旁情况好不到哪去的蓝湛说道。
不过,这个温晁竟然会让他与蓝湛二人单独来此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还真是感谢他成人之美,让他可以趁机与蓝湛好好沟通感情。不都说患难见真情吗,说不准就因为这一遭他就可以看明白蓝湛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了。
“魏婴,你的伤口仍未痊愈,切勿碰触蠃鱼口中的水。古书中曾记载,蠃鱼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水祸,蠃鱼虽不及穷奇这般凶神恶煞,却也并非善类。只不过蠃鱼有一个特点,每隔三个时辰他便入定一次。而且蠃鱼对于血腥味极其不敏感,只是他非常对于血的颜色极其敏感,见红便发狂。”蓝湛一直呆在魏婴身旁,自然注意到了魏婴手臂上的伤口又崩裂渗出了些许血丝,只是如今他们二人的衣物皆是湿漉漉的,也无法重新包扎伤口。
“嘻嘻嘻,蓝湛你真的是变了啊。我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对我没有一点好脸色,整天口是心非就会抓我的把柄,没想到你这个小古板现在竟然这么关心我了。我就说嘛,这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讨厌我,还不都是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是另一番心思。你说对不对呀,蓝湛。”魏婴直直盯着身旁的蓝湛,眼神直白又炽热,对于自己的伤口毫无担忧,只是粗粗的瞥了眼才发觉到自己原本已经在愈合的伤口竟然又崩开了,不过是点小伤罢了,哪有蓝湛的腿伤严重,他还想好好劝劝蓝湛少蹦跶,以免加重腿伤。虽然他不把自己的伤口当回事,却没想到蓝湛竟会这般在意自己,竟会比自己先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他越来越能感受到蓝大哥对自己说的,蓝湛待自己的确是不同的,究竟是所谓何意了。
蓝湛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头,实在是经不住魏婴这般盯人,那双眸子过于明亮也过于炽热,烫的自己的心都是微微一颤,不敢多想也不敢再多看。只不过他微红的耳垂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如果是最初,魏婴可能还会想着是不是蓝湛讨厌自己不喜欢自己这么盯着他看,只不过如今他早就向自己的阿娘请教过了,更何况还有聂怀桑这个好兄弟整天在他耳边说些有的没的,即便不愿如此奢望,还是多少有些怀疑蓝湛会不会对自己也有异样的心思,只是他又实在是害怕万一蓝湛只是当自己是挚友,那他又该怎么办呢?反正无论如何,至少他可以确定蓝湛绝对不讨厌自己,这一点就足够了。
所以,蓝湛越是躲他,魏婴就越是往他眼前凑,非要把蓝湛的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才可,一时间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在的环境是如何危险。
“魏婴,还是先想办法出去更为妥当,你我二人皆有伤在身,此地阴气又是格外重,还是要尽快脱身。”
魏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更何况他们若是长时间困于此地,也的确不妥,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等着他们。只是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自己都这么努力了,这蓝湛怎么就是不透露一点心思,还是说蓝湛他真的对自己没有那个想法,所以才会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心意,他自认为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啊。谁会整天缠着自己的好友,整天同吃同睡,一天到晚能黏在一起就黏在一起,甚至连这么枯燥的云深不知处他都能呆这么长时间,这还不能说明他的心意嘛。
哼,等出去回到云深不知处后,我非得好好的敲问一番,早就听阿娘说蓝家人的酒量似乎很差,从青蘅君到蓝老头,都是几杯就神志不清。估计蓝湛也差不多,下次找个机会灌他一回,看他还不老老实实交代。
“没事儿,蓝湛。你忘记了吗我不久前发明的那个定位符,实在是走投无路我会捏碎这枚符咒,到时候阿娘定然会赶来搭救我们的。呀,那我们也不用太担心那些人了,当初求学的时候聂怀桑可是给了我好多珍贵的书,所以为了报答他的借书之恩,我特意给了他自己仅剩的一枚传送符,那个传送符是我前几日在云深不知处发明的,也不知道能传送多远的距离,只能看聂怀桑自己的运气了。不过我在云深不知处做过实验,至少每次都能成功传送到彩衣镇。至于我这个定位符,我试过好多次,没有一次失败的。我们就更不用太担心了。”魏婴突然想起了一直被搁着不用的定位符,不由得感叹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
说起那个定位符,蓝湛自然也是感受过的,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一枚符咒。符咒分为主次,主符为定点,次符为位置,次符被捏碎,主符必然会有感应,根据感应到的距离与方向,轻而易举便可以知晓次符所在之地。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愈发了解魏婴究竟是怎样的人,虽然有些过于洒脱不羁,可正是如此才让他能够拥有这般天资,不仅学识渊博,就连思维也格外的活跃灵动,总是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无论是平时嬉皮笑脸的他,还是提及自己发明之物时眼中闪烁的璀璨夺目的光芒,亦或是当时对战温家时严肃的模样,都是这么耀眼,根本无法移开注视他的目光。明明这世间有如此多的喜怒哀乐,可是唯独魏婴的喜怒哀乐能够引起自己的共鸣,能够让自己时刻关注他的点点滴滴。是魏婴让自己真正的明白了何为喜怒哀乐,自幼他便习惯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再者家训也不许蓝家子弟有过激的情绪,无论面对什么都要坦然面对。自母亲逝世后他就明白了从此以后他就是姑苏蓝家的二公子,行事作风都要符合姑苏蓝家应有的风度,就像兄长早早就承担起姑苏蓝家的担子,他不愿让兄长与叔父再为他耗费心神,所以即便遇到如何不快之事,他都是淡然处之,喜也好悲也好,最终都会被时间抹平。遇到魏婴以后,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有如此多的情绪,那张脸上竟能有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只要靠近他就会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蓬勃的朝气,暖的人心里发痒。
没有人能拒绝如魏婴这般温暖的人,即便是蓝湛也无法抵抗人的本能。所有面对魏婴时的喜怒哀乐,手足无措,都是因为他喜欢魏婴,所以才会时刻关注着魏婴,无论身处何地总能第一眼就看到他。所有的不期而遇,到最后都化作了简单而真挚的感情。
只是魏婴他为何会另眼相待这聂怀桑,甚至将自己仅有的传送符也赠与他。即便此刻身处险境,竟也记挂着聂怀桑。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他就发现魏婴总是与聂怀桑走的很近,两人整日形影不离,每每看到他二人都是喜笑颜开的互相打闹着,那副画面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勾肩搭背,嬉笑怒骂。云深不知处中向来都是恪守家规,断不会有这般亲近的举动,即便是他与兄长,也只是很好的保持着一个距离,可是魏婴与聂怀桑二人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就能如此亲近。想起往日魏婴与聂怀桑的相处,与如今他与魏婴的相处似乎毫无不同之处,或许他于魏婴而言,也不过是普通的好友而已。
只是情这一字最是难看破,情缘如水,覆水难收,不可收,亦不必收。
而另一边的聂怀桑等人,也被困于山洞中,面对一只类似于半神半妖的玄武,而唯一的出口又被温晁封住了,身旁也没有佩剑,聂怀桑自知实力低微,以免拖了后腿就早早的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着。看着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金子轩与江澄,都双双负伤,其余人更是四处躲避,可以说相当的狼狈。
“哎,若是魏兄与蓝忘机二人在此就好了,魏兄向来聪明,蓝忘机实力又非常强大,他二人在说不准情况就不会这么糟糕了。”聂怀桑心里默默感叹着,并非他小瞧他们这群人,实在是那两人天资过于出众,魏兄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往往能注意到常人忽略的地方,可以说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与极强的动手能力,再加上魏兄本身实力就是非常强大,而蓝忘机学识渊博可谓是博古通今,实力又是他们这一辈数一数二的强。这两人强强联合,再加上他们这些人从旁协助,定然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一番折腾后,总算是有人找到了另一个出口,这还得多亏了聂怀桑发现了水里的枫叶,再结合周围的环境推测出这里定然还有另一个出口,否则他们一直忙着对付这难缠的玄武,怎可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一行人躲在暗处,希望可以趁着玄武不注意时赶紧离开。
“我们有这么多人,与其这么畏畏缩缩的躲着,还不如大家齐心协力的干掉这个玄武,刚刚我们都是各自为战,说不定联手就能把他干了。”其中金家的一名门生说道。
“不行,若是有佩剑在身,尚可合力应对。如今你我手无寸铁,如何对付这玄武,再者这玄武想来已有几百年的妖力,也并非你我一朝一夕就能够应对的还是尽早想办法离开此地,否则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我们都毫无办法。”金子轩也不愿这般受制于人,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们还是要自保为上。
“不错,能安然无事离开此地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玄武,日后自有机会。若是有佩剑在身,还可与他一战。还是趁早离开为好。”江澄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这般境地自然是自保为上。
只是一切并没有他们想象中这般轻松,落在最后的聂怀桑还有金子轩二人竟然被玄武发现了,好在最危险的那一刻,聂怀桑想起了一直放在身边的那枚符咒,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直接捏碎了,光芒一勺,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暮溪山一行,引起了其余四大家族的不满,尤其是云梦江氏与清河聂氏,谁能想到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个山洞,竟然还要抵抗温家的袭击,江家也牺牲了不少的门生,甚至于江家的少宗主江晚吟也因此在床上躺了许久。反而是金子轩与聂怀桑两人竟然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家中,聂怀桑捏碎那枚符咒后,竟然非常幸运的被传送到了清河地界,而金子轩也因此被清河聂氏的人送往金家。聂怀桑深知自己能够平安归来,这都是因为魏婴的那枚符咒,可以说是魏婴救了他一命。若没有这枚符咒,想来他和金子轩二人早已命丧玄武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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