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好大的口气

方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苦恼这里谁也不认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是程姐姐…想得周全…”

方晴睇着程英那张泛着油光的圆脸，眼中明媚的笑意让程英有些晃神，程英的脑子里瞬间就像是打了个结，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程英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这边的动静已然引起了饭堂中监管学姐的注意，学姐抱着戒尺走过来，语带警告。

“食不语。”

程英跟着唐梦茹一向跋扈惯了，从来都是她们对着别人施以颜色，还从未有人敢对她们甩脸子，程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方晴瞥了她一眼，轻轻扯了扯了她的衣袖，压低了的声音里掺了些许惊惧。

方晴：“程姐姐，入了书院，就得守书院的规矩。”

程英一听那还了得，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

程英：“什么破规矩，连话都不让人说，我程英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方晴：“可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

似是被自己的气势吓到，程英眼看着沐云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转瞬又变成了原先那副怯怯懦懦的样子，程英顿时更加得意起来，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双手叉腰，高抬着下巴，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了。

程英：“哼，我娘乃朝廷命官，敢惹得本小姐不高兴，我就让我娘封了你们这个破书院。”

刹那间，众多目光从四周齐唰唰投射过来，饭堂内静得掉针可闻。监管学姐冷眼看着程英，表情难以言喻。

“这位学子…好大的口气…”

程英可能不知道，云间书院中并不全都是寒门学子，家世比她好的亦不在少数，单甲班中就有一半人出身名门，只不过她们都没有程大小姐这般高调罢了。

方晴朝绫𡛟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饭堂，至于程英会受到什么惩处，方晴一点儿也不关心。

刚才被程英一搅合，两人饭只吃了一半，都没有吃饱，幸好阡墨准备的包裹里夹带了两盒糕点，回到书舍，绫𡛟在点着的火盆上支了个架子，取出两块发糕放在上面，等烤得软和一些了，两人就着茶水一人吃了一块。

绫越：“主子，我之前和阡墨约好了，到书院后每日中午都给他传个信儿回去，免得他担心，主子你快写了，我好把鸽子放出去。”

绫𡛟嘴里嚼着东西，吐字发音不是很清晰，但方晴还是听明白了。

小妮子…

究竟谁才是主子？

这番先斩后奏的操作，是连推诿的机会都不给她留啊。

方晴：“既然是你应承的，你写便是了。”

绫𡛟杏眼眨了眨，伸着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像只狗儿一样拱过来，在方晴身边蹭来蹭去。

绫越：“奴婢写的，和主子写的，能一样吗？…再者说，主子就当真忍心，让阡墨在那边眼巴巴得等着…说不定，昨个晚上，我那傻义兄怕是连觉都没睡安稳…”

方晴被她闹得没了脾气。

方晴：“好了，我写，我写还不成。”

绫越：“成，成。”

绫𡛟跳起来，飞快地跑去桌边铺纸研墨，方晴摇了摇头，随后也走过去，但目光触到笔架时，却又顿在了那里。

她用毛笔尚不熟练，大字都还写不好，如今竟还要写蝇头小字，她是真的写不来。

方晴：“去找根竹签来。”

绫越：“主子要竹签做什么？”

方晴：“写字。”

绫越：“写字？”

绫𡛟看向那一排由粗到细的毛笔，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晴懒得同她解释。

方晴：“让你去你就去。”

绫越：“…哦。”

在书院中，猛然要找一根竹签并不容易，绫𡛟跑了一圈，最后总算在后厨找到了方晴要的竹签。

方晴握着竹签沾了墨，在裁好的纸条上一笔一画落下八个字。

【安好勿念 善自珍重】

看着那八个字，方晴还算满意。

等墨干了，绫𡛟将纸条小心卷起来，塞进绑在鸽子脚上的竹筒里，将鸽子往空中一抛，看着它飞远。

程英的到来并未给方晴带来什么影响，程英在丙下，上课期间两人根本碰不着面。

据说程大人本有意让两人在一个班，为此还给山长带了份厚礼，监院当即接过，转头就拿了帐册记下来，安源隅程某某大人于某某年某某日捐资纹银六百两，程大人的脸都气青了，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程英便只能找课下的时间，但由于饭堂那一闹，程英生生受了二十下戒尺，掌心都被打肿了，再进饭堂便像是去偷食的老鼠，吱都不敢吱一声。

加之方晴故意躲避，程英想要见着方晴，就只能去方晴的书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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