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扰乱他的心

月色交织着灯火，在方晴身上打下陆离光影。

洛烟唇角微动，忍着没有追问。

沐府门前。

方晴翻身下了马，微仰首，朝端坐于马上的洛烟扬起笑。

方晴：“烟姐姐，入府喝盏茶？”

洛烟冷着脸，余光斜扫向身后，洛尘正被阡墨扶着下马车，子意伸长了手臂在一旁护着，洛尘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白，洛烟眼中的寒意也愈发浓重。

洛烟：“不必。”

收回目光，洛烟遂打马离去。

望着洛烟远去的身影，洛尘虚握着拳挡在唇边轻咳了几声，方晴快步过去，扶着他往府内走。

洛尘：“主子不必总这么纵着她…”

洛尘低语。

方晴：“烟姐姐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孰是孰非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反倒是你，总这么思虑过重，可不太好。”

方晴揽上了他的腰。

方晴：“你只管开开心心的，这样才能把身体养好，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也有很多地方会需要到你们，我清楚你们的才能，也相信你们必然能做得很好。”

方晴：“至于眼下这些小事，委实不值得你们劳神烦忧。”

洛尘低着头，不只眼尾泛红，脸颊上也添了颜色。

洛尘：“…知道了。”

一路进了西苑。

阡墨领着燕笙回了西侧院，方晴同洛尘缓步往东侧院走。

东侧院内依旧很安静，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安静，方晴她们都进到院子里了，也未见一个人出来迎接。

洛尘皱眉，脸色不太好看。

子意也有些懵。

府里的人也就算了，怎么他们带来的两个人也不见踪影，两个人都是有眼力见的，出府前他还特意交代过，他们不该如此懈怠才是。

方晴：“是我让他们去做些事。”

方晴开口。

洛尘这才缓下神情，堵在喉间的一口气徐徐吐出。

也怨不得他着恼，虽然方晴对他极尽纵容，但这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身为当家主夫绝不可行差踏错，更何况因为之前的事，公子爷已然对他诸多不满，连带着母亲也跟着受了责难，如今那人又…

洛尘相信，她对他说的那些并非哄骗之言，她是真的信他，惜他，爱护他，那么他就更不能让她为难。

洛尘：“主子有什么事是需要他们去做的？”

洛尘看着方晴，唇角的笑意很浅，却让方晴心头一暖。

他终于肯对她放下防备，不再似从来那般缩在坚固的壁垒里，对身周的一切视若无睹不闻不问。

方晴：“一件很重要的事。”

方晴笑言。

月光轻轻柔柔地洒下来，灯笼里映出连片的红晕，金风细细，花影扶疏，暗香盈袖，烟岚澹澹。

庭院中间摆着桌案，六名小侍围在桌案旁忙活着，察觉到众人走近，小侍们低着头退开，洛尘这才看清桌案上的东西。

是…

天灯…

方晴：“今晚已经对阡墨失约了，断不能再对你言而无信，只是夜寒风重，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便只能委屈你暂且在府里，等到明年，不管你想在哪里，我都陪你。”

方晴握住洛尘的手。

洛尘睇着她，眸底漾着潋滟水色，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红了眼眶。

这个人…

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地…

扰乱他的心…

洛尘：“主子…”

洛尘张口，声线不稳。

方晴抬起手，手指在洛尘泛红的眼尾轻轻拂过，又倏地收回，然后拉着洛尘走过去，她怕再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偏偏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晴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桌案上备好了纸笺和笔墨，洛尘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执笔，在纸笺上行云流水地落下了八个字。

万事酬愿，长乐未央。

洛尘放下笔，回头，对方晴浅浅一笑。

子意把洛尘写好的纸笺挪到一旁，又重新铺了一张。

方晴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祝福的话有很多，但都太过直白，总归不大合适，倒是听明妍念叨过…

风有约，花不误。

岁岁如此，永不相负。

方晴看着写下的字，经过这些日子的苦练，总算有所进步。

还算让人满意。

回头却看到，洛尘低垂着眼睫，目光如水一般溢在眼角，晕生双颊，色染眉稍，神情里掩不住赧然。

子意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洛尘：“主子又在哪里学的这些？”

洛尘似恼非恼。

方晴凑过去，摸进他的衣袖里，揉捏着他冰凉的手指。

方晴：“只对你。”

洛尘的脸霎时更红了。

子意将纸笺贴在天灯上，洛尘小心执着，方晴在下面点着了火，洛尘松开手，天灯随风缓缓升上夜空，随后子意同小侍们将其余的天灯也放了。

苍穹下绽出一片绚丽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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