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天理昭彰

太师幼子纵马伤人的事情，确确实实在天启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天下士子敬仰太师，却没想到他养出来的二世祖小儿子会做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太师也是颜面扫地。

　　其实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权贵子弟娇纵不法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但无奈，萧若瑾看董祝不顺眼很久了，而且萧若瑾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要提拔寒门子弟，改革科举，对于董祝这样不知收敛，倚老卖老，还和世家互相勾连的前朝老臣，自然是找找机会就要整治一番。

　　“安儿，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萧若瑾正在桌前写着些什么，头也不抬的问祈安道：“如何？”

　　“洛青阳死了，易文君武功废了，那个孩子的隐脉也被我废了，现在他们似乎被寒水寺的忘忧大师收留了。”祈安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口中带过的不是几个人的生死荣辱，而是今天春和景明的天气。

　　"好。"这个结果在萧若瑾的预料之中，他手中写东西的手没有停下：“随他们去吧，孤给过他们机会，可惜他们一意孤行，这些人啊，永远觉得武功高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是依仗力量为所欲为的，最后始终会被更强的力量碾压，希望那个孩子别和他父母一样脑子不好。”

　　萧若瑾写了一会儿就放下笔，对祈安招手道：“安儿，你来看看。”

　　祈安走上去看了两眼，挑眉道：“阿瑾，你想要收下暗河？”

　　“洛青阳死了，影宗现在这些人，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至于暗河，暗河这些年一直想要脱离影宗，只是他们这些人，做了太多隐秘的事情，他们想走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取代影宗，走到明面上成为皇家手里的刀，另一个是死。”萧若瑾道：“如师父所言，暗河还有几个可用之人，这次北离受天外天的入侵，暗河中人起码知道自己是北离人，心中有家国，所以孤想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孤相信他们会识相的。”

　　祈安点点头，她知道萧若瑾的意思，暗河这些人里有几个人才，若能为朝廷所用，正好可以弥补影宗的不足，他们也可以走到明面上来，此后暗河就不再是活在暗处的杀手组织，如果他们不能为朝廷所用，这样的不安定因素，是不能留的。

　　北离要长治久安，不需要过于强大的江湖，也不需要一个暗处的杀手组织。

　　只是暗河的存在与皇室息息相关，萧若瑾不想一开始就斩尽杀绝，他做起事情来，总归会留一些余地。

　　所以祈安这里，就要做两手准备，如果暗河不识相，她也不介意替萧若瑾灭了暗河。

　　“安儿，你离神游差得不远了吧。”萧若瑾不再说国事，而是看着祈安说起来了她自己的事情。

　　“是，这次灭了天外天，解了我的心结……”祈安缓缓道：“破了一个小境界，但还差一线机缘。”

　　萧若瑾笑着点点头，当初他把祈安带回来的时候，祈安还是个小女孩，物换星移，转眼间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祈安的心结，始终是在战火之中死去的亲人，他们生于微尘，死于微尘，史书上没有他们的位置，死去的他们也发不出声音。

　　这样的人很多很多，当年的北阙，西楚入侵之时，现在的天外天以及南诀北蛮的入侵，都有无数人身死魂灭，无声无息。

　　史书不由他们写，叙事中也没有他们的声音，所以李长生可以随随便便放走北阙皇室，叶羽可以因为自己可笑的恻隐之心拖慢行军，镇西侯百里家可以私藏西楚儒仙，只是因为这些死去的人，不能发声，不能谴责，也不配被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注意到。

　　那些尘埃里生死从来都没有声音的人，太多太多，可是祈安这样出类拔萃的幸存者只有一个。

　　不过，如今的情况，也算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叶家满门已灭，再无后人，百里家因为百里东君的事情，也落了个夷三族的结局，天外天已灭，北阙遗民皆死，从此没有天外天，没有北阙，域外已经纳入北离的国土，至于李长生，他当初放走玥风城，间接害死了苏家的后人，自己引以为傲的一身修为皆被夺走。

　　他们不在乎蝼蚁草芥的悲喜，自然有更强的存在，把他们也当成蝼蚁草芥。

　　萧若瑾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会时时刻刻告诫自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身在其位，自然要无负北离，无负百姓。

　　“陛下……”

　　萧若瑾的思绪被瑾宣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来，道：“何事？”

　　瑾宣看了看萧若瑾，又看了看祈安，答道：“陛下，太师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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