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拿谁开刀

没有人知道那天平清殿里，萧若瑾和董祝说了什么，只知道三天之后，太师董祝上书乞骸骨，皇帝挽留三次，太师坚决辞官，自述身染沉疴，不能理事，皇帝无奈允准，赐太师衣锦还乡。

　　一个月之后，大理寺卿沈罗汉上书奏鸣对董太师之子纵马伤人之事的处理结果，判流放三千里。

　　董太师离开京城那天，许多人前来相送，但董祝只见了一个人，那就是陈怀清。

　　“恩师。”陈怀清的态度依旧恭恭敬敬，董祝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陈大人现在风头正盛，却别忘了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天，怕你连我今日之下场都难有。”这些年来，萧若瑾启用寒门新秀，在朝中挤兑董祝的门生，再加上他儿子的事情，董祝在官场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陈怀清在里面出了很多力气。

　　这话里带刺，已经十分明显，陈怀清却不以为忤，仍旧态度恭敬：“谢恩师告诫，恩师当年提携之恩，陈怀清永不敢忘。”

　　“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老夫清楚，老夫今日的提醒有无用处，他日自见。”董祝转身要走，陈怀清道：“学生自然清楚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学生今日站在这里，就能接受日后的结局，还希望老师保重身体，等着看学生的下场。”

　　董祝选择上书乞骸骨，自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情，而是因为通过这一件事情看清楚了萧若瑾的态度。

　　萧若瑾就是要逼他离开，离开朝堂，缄口不言，今日是他儿子的事情，萧若瑾找到机会下手，下一次可能是他的门生，是他的其他家人，萧若瑾不会杀他，但是会一次又一次的申斥，抄家，查问，一直到董祝自己挺不住为止。

　　与其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不如主动后退一步，给自己的家族留个体面。

　　陈怀清目送董祝离去，他对董祝说的那些话有心理准备，不过他站在这里，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儒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怀清有名垂青史，解弦更张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虽九死，犹未悔。

　　至于自己的结局是不是鸟尽弓藏，相比实现理想，都不那么重要了。

　　赶走了太师董祝，整个朝堂上的重要位置，就已经被萧若瑾自己的人占据了，没了太师这个挡路的，萧若瑾开始了他早已经深思熟虑的改革。

　　而为萧若瑾的改革递刀子的，就是在江州做刺史的江令闻。

　　江令闻在江州清丈土地，查察税收，很快查处来了段家和许多大户人家借由段家的庇护多年不按律交税，因为这些江湖世家势力强大，多年来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套在江令闻这里吃不开。

　　江令闻不管那些，直接一句话，两个眼睛都得给我睁开！

　　证据很好找齐，难办的是怎么对付树大根深的段家。

　　段家虽然比不上雷门，雪月城，无双城，唐门这样的顶级世家，但是也是树大根深的家族，而且门中弟子族人武功高强，仅凭江州刺史府的这几个人自然是无法对抗的。

　　“大人，今日江州府衙派的人去段家的地盘收缴土地，却被……打了一顿。”

　　听着手下长史的汇报，江令闻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扳指。

　　这个玉扳指通体墨绿，是上好的美玉打造的，江令闻出身普通，为官清廉，如此珍贵的物件，自然不是他自己花钱买的。

　　这个玉扳指，是他离开京城来江州赴任时，皇帝陛下送给他的。

　　此物乃是皇帝的贴身之物，送给他的原因不言而喻。

　　“打伤朝廷派去的人？这些江湖世家，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江令闻知道，这是他们有恃无恐的表现，却也是一个破绽，这件事情必须要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大人。”

　　江令闻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属下进来汇报：“段家家主段罗泽来了，说是……说是上门赔礼道歉，说他不知道手下人做的事情……”

　　江令闻笑了一声，还真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先放任自己的手下把朝廷命官打伤，给朝廷一个下马威，再登门赔礼道歉推说不知道，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请他进来吧。”江令闻挥了挥手，手下去请段罗泽进来，长史见状，识趣的告退了。

　　“他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偏偏要大事更大，让小事也成为大事，这就叫师出有名啊……”

　　江令闻看着指间的玉扳指，心中已经有了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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