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才好呢。”
周海拉握住双手,掌心紧贴在一起,尽可能让自己的姿态和声音和往日一样随和。
“关于夏京出轨的事情,他好像早就知情了。”
她说着用余光扫视着姜仁旭的表情,对方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由得意变成诧异,再重新变成某种难以名状的恼火。
“禹夏京是在我这里住过两天,但很快就和她丈夫回去了,据我的了解……”
“徐政元五年前就知道这一切,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
周海拉说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院长……真是个痴人。”
这句话某种程度上带着一点真心实意,不过对方似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姜仁旭依旧保持着难以置信的讶异,听完所有讲述后他才像是回过神,冷笑了起来。
“不是痴人,我看他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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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拉放下手。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他们夫妻之间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任何的嫌隙。”
“所以……与其偷听人家夫妻间的秘密,不如谈一些有建设意义的事情。”她说着,再次露出礼貌,却又精明狡黠的微笑。
“我们的合约事项,您是否该履行呢?社长。”
姜仁旭很用力地控制住表情。
“当然。”他说着从包内取出一张现金支票。
“但要按我的要求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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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似乎由此,陷入到空前的胶着状态。
他手下的调查组把整座城市的监控都翻了一遍,然而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踪迹,尹玛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座城市中的任何角落。
唯一能证明她存在的,就只有那些不断流出的作品,它们出现在画展、餐厅、杂志、咖啡馆、甚至私人搜藏家的手中。所有的画作用的都是别人的名字,邮件打包在一块,无法查找固定的地址和收件人。而所有画作的奖金和稿费,都由大学工作室那个蠢得挂相的呆瓜丫头负责接收。但他并没能在那个女孩的记录里,查到任何异常的银行转账记录。唯一让他察觉到某种隐晦联系的,是美术专业每个月都会送过来的,寄往京美术馆的作品。这些原本只是实习生例行的任务,每次都由两位馆长中的一位亲自负责。
尹玛莉不会信任和自己走的太近的周海拉,所以,寻找她的关键还在禹夏京身上。
而撬开这个女人嘴巴的关键,就在于自己投下炸弹的份量。
他绝对不相信夫妻会这么简单的了结,就算可以,他也不会让这件事轻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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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乱套了。
随着尹玛莉的消失,他的世界彻底变得混乱无序,并且朝着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建和集团到了最关键的拓张阶段,理事会那边的压力变得空前紧张,要处理的事项也越来越复杂和棘手,还有各种积压的事务……家里同样不让他省心,父亲给的时间已经临近期限,更烦人的是继母……他每每想起那个女人装腔作势的嘴脸,和自己那个同父异母弟弟装模作样的卑微讨好,胃里就是一阵不由自主地抽搐。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那里,但尹玛莉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个家从没有想现在这样,让他觉得令人作呕过。种种事情加起来,让他的情绪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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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政元一大早就看到了停在路口的白色轿车,还有坐在车里,明显压抑怒火的姜仁旭。但医生并没有露出任何恼怒或恐慌的神情,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出院子。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禹夏京推开屋门,手里握着新做好的午餐便当,她同样注意到了一切,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返回门口,在一旁安静地观望。
这样的场景让他再次让想起昨天晚上的怪异噩梦,而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也似乎找到了正确的宣泄渠道。他猛地踩下油门,白色轿车朝着那个瘦高的身影急速冲过去。
徐政元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处,近乎冷漠地看着车辆疾冲而来,就在轿车还有十米就要碾过身躯的瞬间,等在一旁的禹夏京急匆匆地离开院子,和医生并排站在一起。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轿车终究在两个人面前刹下来。
然后他觉得自己火气变得更大了。
“算你有胆量,徐院长。”
他说着解开安全带,从轿车内走出来,一旁的禹夏京冷冷地看着他。姜仁旭没有理会站在边上的女人,而是偏过头,将目光完全放在了医生身上。
徐政元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一大早的,这次又有什么事。”
“有件事想问你,还想警告你一句……”
“还是警告你吧,”医生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之后他伸出手臂,将妻子用力搂在臂弯里。
“如果散播我们夫妻之间的恶意谣言,我会采取法律措施。”
姜仁旭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满是嘲讽的冷笑。
“夫妻之间的感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呢。”他说着瞟了一眼边上的女人,
“你想说我发给你的照片是假的吗。”
徐政元的手指顿时紧绷起来,而姜仁旭却没有半点善罢甘休的意思。
“徐院长,听说你被称呼为医神,受全国百姓爱戴的天才医生的妻子,跟丈夫的朋友兼同事出了轨……”他说着转过头,看着禹夏京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女人看上去极为生气,但没有丝毫羞辱或难堪的神色,仅仅只是生气而已,很快她的表情再次恢复正常,面容间毫无心虚和愧疚,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姜仁旭随后侧过身。
“就算夫妻之间既往不咎,可泄露出去,足可以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这一次,禹夏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愤怒,完全是下意识地,她侧过头很用力地抽了抽鼻子,眼底是被极力压抑住的惊惶。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莫名地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的熟悉感。
那种随着梦境被发掘出的不安,由此变得越发强烈。
“所以……”他没有再理会女人,而是直直地看着徐政元。
“在颜面扫地之前,把我想要的给我。”
徐政元猛地用手臂搂住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女人。
“姜仁旭!”他大声地说道。
男人却在那刻伸出手。
“我手里的刀从现在起……”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直勾勾地指着医生的脸。
“准确地,瞄准你,徐政元。”
“我的妻子,若不把玛莉带回来,你就完蛋了。”
他随后看了一眼边上的禹夏京。
“毁掉你们的人生,对我来说,是迟早的事。”
这一次,禹夏京的双眼终于喷涌出大团的怒火,在略带清冷的早晨显得尤其的炽热,然后他终于注意了那股让他觉得怪异的真正源头。
随着天气转凉,徐政元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手工编织的灰色围巾,禹夏京身上同样戴着一条,颜色是粉白色,围巾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都是斜楞花纹的样式,但真正让他震惊的并不是这个。
姜仁旭的眼里再次闪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但很快就被掩盖住,他没有再逗留,而是径直转身,启动车子飞速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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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拉从柜子里再次取出衣服和戒指,尹玛莉看起来已经全然没有了初次会面时紧张和慌乱,而是保持着一个近乎悠闲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打电话。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画廊,让社长这样身份的人物,几次三番劳动大驾,未免太不礼貌了。”她说着,隔着电话微笑起来。
“这一次就由您来决定时间,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尹玛莉随后挂掉电话,眼底再次恢复往日的淡漠。
周海拉深吸了一口气。
“你想清楚了吗?你要去见姜仁旭?”
她说着转了转眼珠。
“可是……我已经听徐政元说了……你们不是已经打算要……”
尹玛莉转过身。
“不错,正是因为要离开,所以才要在最后关头,彻底地稳住他。”她说着用手挠了挠头。
“这种事只有我亲自做才能放心。”
或许是尹玛莉的直觉,那天姜仁旭的状态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总有一种他发现了什么重要事情的错觉。鉴于医生夫妻的监视还未完全解除,她必须在离开这个国家前,保证退路安然无恙。
“我的身份还请你暂时替我保密,作为回报,我会让他支付你现在所得的两倍。”
不完全是因为金钱的事情,周海拉原本想这么说,但随后尹玛莉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挑选衣服和饰品上,她也就没再多说。禹夏京的衣服大多都很艳丽,尹玛莉略略思索。
“那件紫色的连衣裙……”她说着看向周海拉。
“我想借那一件。”
周海拉好一会儿才理解其中的意思。
“你想好了……那可是你最开始穿过的,如果被他认出来……”
“他不会的。”尹玛莉语气坚定地说道。
“况且真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会怀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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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仁旭拽开地第四个抽屉,将里面的衣服一股脑倒了出来,领带、衬衣、夹克,秋冬款的毛衣,各种衣服丢了一地。终于,男人从衣柜最底层,搜出一个已经发皱变形的纸袋,里面是半截织了三分之一的男式围巾,海东青和银色交织的菱形花纹,手法有些生疏,但做工和样式要更为复杂。编织口上还保留着木质的毛线针,由于时间太久上面的毛线早已松软褪色。围巾本身也像是被扔进过水里,末端沾着一圈浅淡的污迹。
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花纹,之后像是虚脱般倚靠着柜子,坐在地板上。
不可能的。他想
一定是他看错了。
因为某些荒诞的东西去做无谓的想象,以至于看花了眼。
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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