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
姜仁旭盯着办公桌上的照片,那个女人他没有印象,应该是刚出来的新人,似乎是医生在接二连三地经历事情后终于受不了刺激,开始接受相关的心理疏导。姜仁旭并没有打算真的放过他,但距离玛丽面容恢复的期限越来越近,他并不想在此前横生枝节,因此手下只是照常监视。最开始的似乎只是寻常的心理疏导,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很快徐政元停止了对各种对姜仁旭以及建和集团的起诉,开始按部就班地继续做整容医生,这就在他意料之外了。
按照医生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查了几天的监控记录,玛丽绝不可能和他见面,就连崔优善也只是关心幼儿园的事情。但无论怎样他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医生的突然蛰伏莫名让他觉得不安。
姜仁旭随即合上文件。
“我亲自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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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政元拎着一份便利店的加热速食,神情冷漠地站在屋外,此时已经接近深夜,而屋内灯火通明,像是房间内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一个月来由于大量负面消息,近乎七成的客户取消了预约,京美医院连续负债濒临倒闭,徐政元只能接一些老顾客服务,不时也会做一些简单的美容护理来维持生计。房屋的正门被大开,不时有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出入,他们对他的出现毫不理会,堂而皇之地搬出客厅内精心养护的盛开鲜花。徐政元沉着脸,径直来到客厅,姜仁旭一脸得意地坐在沙发上,满满都是胜利者姿势的挑衅。
房间整个都被翻了一遍,只有客厅保持原样。徐政元当然也知道为什么,在玛丽住着的一个多月里,房间被布置的非常温馨:沙发上放着天蓝色的八角花针织坐垫,走廊悬挂缀满灯笼球和卡通云朵的折纸门帘,墙壁高低错落地挂上蜡笔和彩铅绘制的风景画。茶几上摆着造型别致的折纸干花,边上还有几块没有吃完的已经风干的坚果酥。四种颜色的螺旋杯垫下夹着半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食材清单。当然,还有最引人注目的花架,每盆花都被打理的枝叶茂盛,花盆都是精挑细选后的彩陶。
当然,整个房间的改造远不止这些,徐政元的衣柜里堆着针织的保暖袜子和手套,还有缺了袖子的手编毛衣。甚至冰箱里还冻着最后一点没吃完的,加了苹果泥和梨酱的泡菜。姜仁旭目光阴沉地看着这些,五彩斑斓中散发着勃勃的生机,那是属于尹玛丽的味道,温柔鲜活,散发着真实热烈又旺盛的生命力,一种本该对着他绽放,却因为医生的错误永远对他封闭的活力。这让他前所未有的察觉到家中玛丽流淌出的忧郁冰冷,温柔、听话、乖顺、却又在柔软中透出令人不安的疏离。
“我打算为我的妻子做一个庭院花圃,这对她今后的康复有帮助。”
他说着换了一个姿势。
“她回归家庭后经历了短时间疗养,妄想症已经治愈的差不多了。”
人渣。
一个臭烂人渣。
一个不知廉耻、衣冠禽兽的臭烂人渣。居然就这样恶臭熏天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玷污他的沙发,他的地板。
徐政元察觉到指尖刺进手指的轻微痛觉,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视频存放在周海拉和崔优善那里,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内存,这段时间记者也开始了布局,全盘揭露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在这种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完全没有必要。况且他也完全不想再和面前这个披着人类皮囊的畜类蠕虫多说一句话,沟通是人与人之间高贵生命的特权,而这种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变态和疯子,对他产生一丁点沟通欲望,都是对他判断能力的侮辱。这一点他也好,玛丽也好,都是一样的的想法。
用正常人的方式对付精神变态纯属浪费时间,没必要为此无端受伤。
因此医生只是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
但姜仁旭显然不想放过他,他搬走了全部的花盆,又以品相低劣为理由,在出门的那刻把它们全部拔掉扔在院外。之后他拿出纸张,要他写下每一种花的品种。然而医生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脾气,他耐心地写完了一长串的清单,对被搜查的底朝天的文件视而不见,就连姜仁旭刻意的挑衅都全程态度敷衍。直到最后他终于像是忍到了极点,但没有发火,而是一脸鄙夷地靠着沙发。
“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医生皱着眉头看他。
“专门坐在这里等着别人骂你是垃圾才觉得痛快?”
他说着自顾自拆开包装袋,就那么吃起来。对面的人像是被什么刺激到,气冲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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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徐政元找到了朴世熙。
“什么都不做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分担玛丽那边的压力,”他说。
“她不能再受更多的刺激了”
京美医院开始了舆论自证,当然在建和集团的刻意打压下,几乎是以卵击石的自杀行为,之后又是漫长的起诉纠纷,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失败。姜仁旭似乎喜欢上了这个过程,他耐心地折磨着医生,看着他徒劳地起诉,挣扎,一次一次地辩护又最终败诉,像是在玩一场注定失败的捕食游戏。这让他心情变得无比舒畅,甚至忽略掉玛丽看向他的眼神。但其实也没有多少其他的表情,尹玛丽偶尔会在电视里看到医生,镜头下的他面容平静,单薄的身体显得孤单又决绝,像是把自己当成诱饵,离开巢穴独自在雪原上奔跑的赤狐,头顶盘旋着杀气腾腾的秃鹫。玛丽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保镖寸步不离跟在身后。蛰伏与忍耐,她早已习惯猎物的生活,在秃鹫接近地面之前,他们必须保护对方。
姜仁旭之后也不止一次试探过尹玛莉对他的真心,玛丽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但当她再次听到姜仁旭想和她要孩子的阐述时,喉间还是无法控制地涌出刺痛的酸水。你可以的,玛丽。她对着自己说到。无论自愿与否她都与他生存了五年,植物能生存在任何地方,无论泥沼还是盐碱,又或是毒虫汇集的洼地,她们都能绽放,豆荚里果实累累……
之后脑海中的豆荚开裂,金色的种子就那样跌入污泥,被腥臭的毒血和污土瞬间吞没。
“你放弃整容了吗?”
在姜仁旭将她抱到床上的那刻尹玛丽平静地开了口,声音恬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做措施吧,”她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
“现在怀孕的话两年内无法整容,孩子出生和哺乳时面对的都不会是他曾经的母亲。”她有些轻松地看着姜仁旭最终停下动作,她也清楚卧室里没有专门的工具,姜仁旭不会在她身上用那种“不圣洁”的小东西。
“别说那种话,”他说着,但还是冷淡下来,尹玛丽一动不动躺在原地,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清冷优雅,与欲望或甜美毫无关系。
“都怪那个医生,都是他,你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是这样。”
“都是他的错!”
这是第一波考验。
尹玛丽冷淡地抬起眼。
“是你自己先说起他来的,与我无关。”
姜仁旭却像是来了兴趣,
“他的医院被起诉了三次,马上就要倒闭了,就连他自己也要被吊销医师资格证,这都是因为你,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是第二波考验。
尹玛丽只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很久都没有问过他了,你专门说给我听,就是想折腾我。”
她说着,颇有些不忿地偏过头。姜仁旭显然是自讨没趣。
“我没有折腾你,我就是怀念那个真实的你。”
他说着,从背后将玛丽软软地抱住,“都是你的错,你很久都没有冲我笑过了。”他用力地在玛丽肩窝里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给你挑一张最美的脸,你怎么选都可以,直到我们抹掉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然后我们从新开始。”
他说着,嘴唇拨开玛丽脖颈上的真丝睡袍,对准那块纯白娇嫩的肌肤,温柔又缠绵地吮吸起来。
至少她躲过了第二次噩梦,尹玛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之后照例默默咬住后槽牙。
如果能有机会,她一定要亲手挖了他的眼睛。把他的眼睛血淋淋地用手指剜下来,再塞进他嘴里,让他生吃下去。她这么想着,压住胃里翻腾的呕吐感。而男人对她的诅咒毫无察觉,他依旧在亲吻,在热恋般地汲取着来自她身体上的生气。
“我才是世上最有能力爱你的人。比所有人都强。”
这一次尹玛丽终于半睁开眼。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说,我不会变成父亲,这或许代表着,他已经在公司争夺中清除了父亲的大多数力量,而这种时候恰恰是新老交替最为不稳的时候。
他们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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