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觉得我听不下去了。”
朴世熙说道,声音里带着情真意切的,翻阅污秽后的勉强。
“遭受着这样的一切,被这样对待后,这样的人还要来做丈夫……”她咬了咬嘴唇。
“那一定很恶心吧,被那样的人……还要被迫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而尹玛丽似乎对词毫无察觉。
“很恶心。”她回答道。
“没有一天不恶心,想起来就要吐。”
“不过我忍得住的。”她看向朴世熙。
但记者自己犹豫了,提问稿里还留着最后一个问题,这是尹玛丽再三要求的,但当她再次看到文字的时候,她还是迟疑了。尹玛丽真正的身体状况没有向任何人公开,崔优善也只告诉了她,朴世熙不确定一个孕妇能不能承受这种事。但尹玛丽显然看出了她的顾虑。
“那是我自己想要说的,问吧,我受得了。”她平静地说道。
好吧,至少能让她斟酌一下语句……
“这五年,你遭受过……来自他,以丈夫名义做的,其他侵害吗……等一下!”
她说着坐直身体,看着轻闭双眼的玛丽,她依旧是一副平静地表情,但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你今天说的够多了,”她说着伸手拦住试图查看的工作人员。
“我们可以中场休息,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回答。已经足够了,玛丽……”
足够了?……足够了……吗……
她察觉到来自心底的,熊熊燃烧的来自地狱的黑火,它们像是最甜美的毒药,让她心绪澎湃,心跳却始终安详镇静如同春天的雨滴,她甚至能感受到胎儿的镇定,在飓风的中央平静入睡。这是她的复仇,她期待已久准备已久的复仇,它们就这样热气腾腾却又安静地填充她全部的躯体,前所未有地填补伤痕和沟壑。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为此受了太多的苦,做梦都盼着这个时刻。朴世熙依旧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这是肯定的,尹玛丽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后的问题,杀伤力究竟有多强。
母亲。
神圣的母亲。
姜仁旭的神圣的母亲,她描摹过她的眉眼,勾勒过她的微笑,感知过她的灵魂,隔着画像与她共鸣。
她真的太清楚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在姜仁旭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她是光明,是温暖,是圣洁,是悲悯,是姜仁旭苦苦挣扎在黑暗和泥泞中星火般散发光亮的音乐盒,是他唯一的救赎和光明,是他身上残留的人性……而这就是她的复仇,最痛苦最生不如死的打击,就是毁掉姜仁旭所有美好的臆想,是的,她要毁了他,要让他所有的回忆都变得肮脏污秽,丑陋不堪,把他所有脆弱的软肋都烙上羞耻的印记,她要潜入最深的回忆里,把最血月星黑暗的丑陋现实剥离出来,血淋淋地喂他吃下去!!!!!她要看着他被折磨,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扯出来放在地上狠命的践踏稀碎。
至于之后的命运和之后自己要承受的代价,那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不。”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和往日没有丝毫差别。
“就用最初的问题,念出来就可以。”她说。
“我遭受过很多,那时没有人对我委婉过,这种怜悯对我没有意义。”
朴世熙再度沉默,之后身边的人再次退开,演播台再次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姜仁旭,”她说道,有些用力地咬着牙,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的她很大的力气。
“姜仁旭,他有没有弓虽女干过你。”
好吧,这确实是个恐怖又露骨的问题,但她受的住,她什么都受的住……
“有过两次。”在长达十秒钟的静默后,尹玛丽终于冷静地开口。“整容前一次,整容后一次。”
“第一次受那种侵害是五年前,”好吧,其实她自己也做不到把同样的词汇再念两次。
“那时我还是他母亲的长相。”好吧,她也实在不想再说那个人的名字。
“我被打的全身都是青紫,再也受不了,那天是我第一次逃跑,但我刚到警察局,被他买通警察抓了回来。”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说都是我的错,后来他觉得,我应该生个孩子,这样就能好好待在家里,把心收回来。”
又是一连串静默。
“那天我全身都是青紫,手臂出了血都是红色溃烂,只有那张脸因为像他母亲,所以完好无损,那时他从来都不打我的脸,因为那是属于母亲的,最珍贵的部分。”
“可在弓虽女干我的时候……”她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不想看到那张脸,他不想看到他的母亲,在那种事上露出亵渎圣洁的表情来。”
她的声音终于颤抖起来。
“我像条狗一样全程趴着,被揪着头发,整张脸全部压在枕头里,连一点声音都不许发出来,差点窒息死掉!!!”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有全身剧烈地颤抖,之后她猛地坐正身体,撕掉缠绕在脖颈上的丝巾,沾上清水用力的擦拭,淡粉色的丑陋齿痕顿时布满了整个屏幕。
她听到了尖叫声,来自很多人的尖叫声,或许还有呕吐的声音,她一片混乱中仰着脖子,被水擦拭的伤疤微微地发着痒。
“第二次是三个月前,那时我是救我的那个医生,他已经去世的妻子的长相。”
“那时我遭遇视频中的毒打只过了一个月,中途甚至自杀过一次,他在那个时候抓了我的母亲,我的身体刚刚恢复过来,他就又在我身上做了那种事情。”
“他逼我不让自己昏过去,逼我看着他的脸,把我的全身掐的到处是淤青,最后硬生生咬烂了我的脖子!!!!”
好吧,这一次,她是真的,再也说不下去了。混沌中似乎有人在抱她,是那个给她送糖果的女员工,还有人递上新的丝巾,把脖颈上的疤痕重新裹起来。
朴世熙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她艰难地开口,看着玛丽重新坐起来。
“他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母亲才娶你的,想逼你怀孕,又不顾你的性命安危,逼迫你再次整回母亲的样子,为什么他要在那个时候对你施加侮辱,那时的你已经不是他母亲的长相了。”
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摆脱了对母亲的绝对痴迷。她想着。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依旧因他受苦。
“为了报复医生。”她说道
“我说过,现在的我是救助过我的医生,他的妻子的长相。”
“在我假死离开姜仁旭的那天,是我哀求医生那么做的,他的妻子刚刚过世,他很伤心,我趁机求他让我变成他妻子的样子,用她的身份暂时躲藏起来。”
“因为这件事,医生也成为了他要报复的对象,可医生和我不同,他不是被囚禁在家随意打骂的女人,他是个有社会地位的成年男人,他认识有地位的客户,也会对手注意到他,在意他的死活。”
“所以,”朴世熙接过她的话。
“姜仁旭无法在他身上发泄怒火,就选择把现在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女人侮辱一遍,用侮辱他妻子的方式在心里侮辱报复他?……就像他五年前通过侮辱和父亲妻子一模一样的女人的方式,在心里侮辱报复父亲那样?”
“我不知道,我被侵害过两次,但我知道,”
“他从来没有在我身上产生过男女之情的东西,他也不想让在我脸上看到那些东西。不管我是像母亲的时候,还是像医生妻子的时候。”
“他只是为了报复和惩罚,”
“通过对女人的残虐和痛苦,抹平自己在其他男人那里的失败感。”
朴世熙很长地出了一口气。
“报复不了父亲和医生,就报复父亲和医生的妻子……等等,你从头到尾也不是他们的妻子啊,你只是他的老婆,他自己的妻子啊!”
“合着他报复来报复去,别人一根毛都没掉,全都报复在你身上了?”
“她们都死了。”尹玛丽说到。
“父亲的妻子死了,医生的妻子死了,只有我活着,可又能怎样,在这个国家,虐待羞辱自己的老婆算什么事情呢。”
她说着耸了耸肩。
“他总是说自己是猎人,说抓我就是狩猎的过程,可你知道吗,猎人是凭借智慧狩猎猛虎的人,会和狮子战斗,会捕捉鲟鱼,猎人是勇敢的人。至于他……”
她轻蔑地嗤笑一声。
“他就是个躲在安全屋里,仗着父亲的庇护虐杀猫狗鸟类的凶残小孩,用欺压毫无反抗力量的弱者来找回优越感的低级屠夫,仅此而已”
“说真的,你一定很恶心吧。”
在最后关头,朴世熙语气轻松地问道。
“恶心的地方太多了,我都记不起来。”
“前脚毒打欺辱后脚就无耻纠缠,这让我恶心;”
“把一切包装成强制爱情,霸道总裁追小娇妻的戏码,这让我恶心;”
“毒打完我之后若无其事毫无愧疚,还要扮成天真深情的模样来亲昵撒娇,这也让我恶心。”
“眼泪汪汪、哭哭啼啼说他很委屈求着我可怜他,这也让我恶心。”
“被质问的时候,抓起一把枪对着脑袋无赖一样撒泼打滚,装疯卖傻求人原谅,这也让我很恶心。”
“但你知道吗,真正最让我恶心,最让我觉得脏,觉得龌龊,最让我反胃呕吐的,是他的一个小动作。”
【好了,现在她终于理解了姜仁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做那么多的动作,不紧不慢,游刃有余】
她说着用手指挠了挠后颈。
“我的脖子,这一块。”
“是姜仁旭最喜欢亲吻的地方,不是嘴唇和额头,是脖颈。”
【她看着那个孩子,那个年幼的孩子,终于从成年人崩塌的肋骨和躯壳中滚落出来。全身颤抖,满面惊恐和哀求地冲她打哆嗦】
“姜仁旭不止一次对我说,那里是他的禁脔,只有他能触碰。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但很多人早就看出来了。”
“他只是在我身上找了一块他认为最纯洁,最不容易引发X欲的地方,把那里想象成母亲的Rfang,然后像婴儿那样去吮吸,在我身上索取奶水。”
【她安静地朝着那个脆弱幼小的男孩走过去,一步,接着一步,缓慢地扔下提包,摘下丝巾,去掉手镯和项链,小男孩惊恐无助地踉跄后退,一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睁大眼睛绝望地看着她,黑色的瞳孔蓄满泪水,她就这样看着他,安静地微笑,一只手将尖利的高跟鞋优雅地脱下来,牢牢地握在手里】
“他是个厌母又渴乳的人。”尹玛丽像是彻底恢复了过来,语气依旧淡淡地。
“他以为他装的很好,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一刀。两刀。】
“他仇恨着母亲又渴望着母爱,又想调教奴隶,又想在奴隶身上吃奶。”
【三刀】
“他是一点都不知羞耻,面对着我刚刚被毒打完,伤痕累累又青又紫的躯体,能瞬间沉湎在他自己想象中的恋爱世界里,一脸陶醉恬不知耻地对着我这个人形奶瓶吮吸奶水。”
“你真应该从镜子里看看他的表情,还有他吃奶的那个力道,就好像真的在吃奶一样,他还撒娇呢。”
【四刀!五刀!】
“他好像觉得那很浪漫一样……”
【六刀】
“真恶心,跟浪漫和温柔一点都沾不上,无耻卑鄙恶心到极点了。每次,他把嘴唇贴在我脖子后面,还是蠕动的那种感觉……”
【角落中的男孩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胸口汩汩地涌出血,只有瞳孔灰蒙蒙地看着天花板。尹玛丽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手中的钢刀一滴一滴地流淌血浆,然后她蹲下来】
“那简直就像是一只从来都没有吃过母乳,所以拼命去吸血的蛆!!!!”
【她双手并用,将钢刀精准地捅进了心脏里】
——
之后的三个小时,她都在休息,醒来的时候,媒体已经彻底地发酵和沸腾,尹玛丽对此态度冷淡。演播室是对家公司组织的,面对一群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剪辑手,尹玛丽很痛快提的提交自己的照片,以及搜集到的,姜仁旭母亲生前穿过的衣物草图。
“你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整垮建和集团,”她依旧冷静地说道。
“去写吧,怎么写都没有关系,”
“用最嘲讽恶毒的笔调去写姜仁旭怎么伤害我,怎么侮辱我,开段子也可以,写小文章也可以,我曾经的脸可以被随意拿去用,只要能让他崩溃,让他发疯,被当成什么样的工具我都不在乎!”
“换一种攻击方式,他所有的伤害都是‘伤害母亲’,而不是什么‘伤害妻子’,一定要记住,他羞辱摧残的全部都是他的母亲!!!要用尽各种方法,把我的形象,和姜仁旭的亡母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尹玛莉在他心里从来都一文不值卑贱如泥!单纯的嘲讽我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从他的母亲下手!只有从他的母亲着手,才能让他感受痛苦!!”
朴世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应该休息了,这一切我们做就可以,你需要休息……”
“我没有什么事,我的感觉很好,心态也很稳定。”
“我可以联系医生……”
“不要见他!!!”尹玛丽第一次发了火。
“他去上海了,我再也不会见他,他会和周海拉在一起。”
“况且我也没什么恋爱的心情。”
朴世熙再没有说话。
·
金成旭掐断了家中最后的网络线,两天里,家中的电视电脑连同广播全部都被掐断,就在他终于送了一口气的时候,所有人脸色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他察觉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姜仁旭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很长时间。
一股冷气顿时从脚底窜上来。
金成旭一路推开卧室,画室,阳台,最后他一把推开新做好的医疗室,原本为尹玛丽准备的手术台还在原处,周围摆满了干净的手术器械,姜仁旭坐在地上,手里是下载了完整视频的手机,不用问都知道是谁送到他手上的。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里的内容,直到播放条走到最后一秒。
金成旭默默地走到旁边,将刀具和针管拦在背后。
姜仁旭沉默着离开房间。
进入盥洗室的那刻他吐了。
近乎恐怖的呕吐,像是要把内脏全部翻出来的,剧烈凶狠的呕吐,他像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将整个肠胃都挤得干干净净,之后他彻底瘫倒在地上。
一时间建和集团群龙无首方寸大乱,朴世熙趁机抛出建和集团的大量黑幕证据,姜一国不得不重新接过社长职位紧急挽回公司和家族的形象。他要求姜仁旭振作起来整垮“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而姜仁旭面对他的指责陷入完全的自闭,无论父亲如何痛骂甚至殴打,都意识瘫痪毫无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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