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翼早起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洗漱更衣,做了全套的护肤后,依然对着镜子挑剔自己无懈可击的外貌,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一颗不怕死的“青春豆”一夜之间横空出世,在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上与他傲然对视,腾翼眉头一皱,抽出两根棉签,脸贴着镜子,动手给自己“微整容”,他用力将发白的“豆尖”挤干净,直到冒出鲜血才算大功告成,抹了一些消炎软膏,手指叉入发际拨拉两下,额前垂下的发绺刚好遮住红点,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下楼跑步。
腾翼的公寓离公司大楼不远,中间隔着一个大公园,开车绕远,有时反不如步行。春暖花开后,他恢复了晨跑,每天五圈,最后由南向北斜插过去,正好到公司后门。
进电梯的时候,耳机里悠扬的音乐让他想起了那个如沐春风的男孩,一眼他便否定了自己从前的人生,如此美好纯洁,像冬日里的一瓣雪花,在天地间短暂飘过,恰入他的眼,可谓造化神奇。想到此,脸上不觉扬起微笑,脚下像踩了软垫,步伐轻快而敏捷。
立在办公室门口,腾翼平抑了一下内心紧张又期待的小情绪,摘下耳机,环视周围,还不到上班时间,整个楼层空旷而明亮,十几分钟之后,这里将恢复生机,属于他的商业王国会像一部正常运转的机器,在这个已经苏醒的城市创造价值。他扶着门锁,刚想旋转,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孔哲提着一个空纸袋,低垂的头被一双修长有型的腿唤醒,抬头一脸欣喜地说:“早,老板。”
“嗯,”腾翼有些不适应孔哲的‘从天而降’,思路被强行中断,心生不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答道。
孔哲立刻从这个“嗯”字中捕捉到一些信息,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话,侧身让出路来,等腾翼进门后,将门关好,小心翼翼地跟着,待腾翼坐移之后,立在一旁,听候差遣。
腾翼扫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鸡蛋、牛奶、三鲜馄饨、含有三种水果的拼盘,他的一日三餐,除了应酬,都是孔哲负责,他从不吃外卖,大厦顶楼的公寓有厨房,食材都是从大酒店按时配送,做起来很方便,他坚持户外晨跑一个多月,还没吃过重样的早餐。
孔哲像个新晋妈妈似的,带着新奇干劲儿,一心扑在孩子的饮食起居上,乐此不疲。
心情好,胃口自然大开。腾翼一边吃,一边浏览当天的新闻,期间抬头,与孔哲目光相接,他按惯例赞了一句“这馄饨味儿还行。”
孔哲期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考核过关的笑容,走近一步,接过空碗,“再来一碗吗?”
腾翼点点头,“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孔哲放下碗,擦擦手,打开笔记本,照本宣科地念,上午开会听汇报,下午去南边看新中标的地皮,齐律师约您晚上吃饭……
“把下午和晚上的安排取消,时间给我空出来。”
“啊?”
“啊什么啊?我有其它事要办。”
“可是齐律师这边……上周就约好了,并购利晟公司的案子,马上就要实施了。”孔哲还想劝,腾翼一个眼神,他立刻闭嘴。
“知道了,改哪天?”
“除了今晚,你看着办?”腾翼手里玩转着水果叉,在每样水果上面戳戳点点,仿佛不是用来吃,而是用来玩的。“还有,上午的两个会一起开,你现在就去安排一下。”
“好的。”
孔哲麻溜地收拾桌子,不时偷瞄一眼老板,欲言又止的样子,腾翼看出情况便问:“还有事吗?”
“没……”孔哲端着碗盘,有点没话找话,“您中午想吃点啥?”
“你看着弄。”腾翼嫌他啰嗦,眉头一皱,盯着他不说话,看见孔哲身上还是三天前的那套浅灰色西装,气往上顶,小火变成中火。
着装这件事儿,腾翼说破嘴也别不过孔哲,一季的衣服只有两套,却一分不少地跟他报十几万的置装费,嘴上还理直气壮,“这是我该享受的福利待遇。”
腾翼知道孔哲的心结,受过穷,没安全感,最难的时候因为五百块钱卖过血,虽然现在好了,病根落下了,好在他只是攒钱,也不乱花,腾翼就由着他,遇到特殊场合或事情,都会直接给他拉到商场,选好了往身上一套,直接走人。
孔哲最会看腾翼脸色,立刻表现出不安,眨眨眼睛,抿着嘴“哦”了一声,退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被腾翼叫住:“阿哲,你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几十万的薪水,不是请你当保姆。”
孔哲的脸一下就红,窘得语无伦次:“不是……你别生气,我……”孔哲急于表白,杯盘在他的手中发出很小的撞击声,他完全误解了老板的意思,这让腾翼十分不爽,他们之间怎么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你……”腾翼站起身,走到孔哲身边,于心不忍但还是生气地说:“我是那个意思吗?怎么笨成这样,当年白送你读了四年大学,书都就着饭吃了?”
孔哲虽不言语,好歹身体放松下来,原来自己不是被嫌弃,这样就好。
“行了,我随口一说,忙正事去吧!”腾翼拍了拍孔哲的肩头,语气缓和许多。
“嗯。”
腾翼工作起来,认真高效,完全一副业界精英范儿,一上午就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吃过午饭,吩咐孔哲去给他备份礼物。
孔哲一听就明白,又是床上那点破事,内心立刻受了一万点伤害,嘴上仍然恭顺地说:“我下午要核算报价,能不能让小吴去?”
腾翼盯了他三秒,一言不发,孔哲立刻怂下来:“知道了。”
腾翼满意的点点头,“我要午睡一会儿,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男的女的?多大?做什么的?有没有禁忌?特别喜欢或讨厌的?”孔哲只是想在老板身边多呆一会儿,有点没话找话。
讨厌什么?喜欢什么?腾翼心里想,泡个小孩儿,哪儿那么多事儿。孔哲的细致,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他还是很欣赏的,而此时此刻,就是啰嗦、婆波妈妈的,他打了个哈欠,语气尽量平淡地说:“朋友,男的,二十吧。”
“手表吧,十万左右,挑个小年轻流行喜欢的。”腾翼特别嘱咐。
“十万?”孔哲心疼钱,以往也就万把块的投资,这是什么样的“鱼”,要用这么大的“饵”,心里嘀咕,嘴上又不便多问。
“发什么愣呢?赶紧去吧,回头传张照片我看看。”
“我也要。”孔哲明显吃醋了,按照以往惯例,他只要这一种补偿方式。
“哼,就这点出息,超了五万,从你工资里扣。”腾翼没有不答应的时候。
“知道了。”挑个礼物,小事一件,价钱摆在那儿,没有不好的道理。
孔哲跟欧米茄专柜的老板早混成朋友了,经常托他帮自己出手一些别人送给腾翼但是没什么大用的奢侈品,腾翼同意他这么干,却从来不过问细节,有时候孔哲会敲老板的竹杠,像这次,他才不要什么破表呢,现有的都还戴不过来,有人帮他动动手脚,再出让百分之十的好处费,几万块轻松就成了他的合理所得了。
孔哲这么干,不怕腾翼发现,这些钱他存着,从来不乱花,像个守着压岁钱就觉得满足幸福的小孩,钱对于孔哲来说,是比任何东西更令他满足的东西。
他总是有事没事的幻想,有一天,腾翼山穷水尽,众人离散,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忠犬般的守护,就像所有煽情电视剧的镜头一样,他捧着所有的身家,就像捧着自己痴情的心,倾诉衷肠,表白一切,最后换取腾翼回首凝望的认可和心痛……
孔哲知道自己是在臆想,白日做梦,可就是在这种不分黑白的梦境里,他一遍又一遍的体验着心醉和快慰,从而获得一种自欺欺人的满足,他沉醉在这样的自娱自乐中,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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