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生海海 一路走来

重新回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校园，孔哲适应得很快，他原本就是个好学生，长得清秀周正，有了腾翼的资助，摇身一变，一副中产家庭出身的幸福孩子样儿，沉默寡言也掩不住闪光的成绩。

　　孔哲时常一个人仰望天空，枝叶间摇曳的阳光，令他总有一种，恍若隔世，再世为人的感觉。

　　去年中考，他以年级第三的成绩顺利考入市里的重点高中，全家人都为他感到骄傲，邻里亲戚见面就夸，父母更是乐得不行，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活脱脱当成状元捧着，孔哲更是人前装谦虚，人后翘尾巴，光宗耀祖的任务胜利完成，他成了家里的功臣，他有的是资本要吃要喝要玩。

　　买了手机又想要平板，穿上耐克又想要阿迪，天天跟他妈那儿点餐吃饭，人得瑟的要飞起。

　　报到的时候非要全家人送他，老妈跟他商量了几回，说家里活忙走不开，妹妹还得有人管，“你爸去送你不成吗？”

　　可孔哲一副唯我独尊，坚持到底的样子，他想最后享受一下众星捧月的待遇，他说让妹妹见识见识重点高中的样子，这是她将来奋斗的目标。背地里却悄悄忽悠小姑娘，“你闹咱妈去，闹成了，哥给你一百块钱……”

　　于是一家子出动送孔哲上学。他们家的交通工具只有摩托车，妈妈带着孔哲，爸爸带着妹妹，马达叫嚣，尘土飞扬，像往日赶集一般，大家脸上洋溢着微笑，驶上了公路。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莫名其妙。他们就那样摔了出去，他和妈妈滚进沟里，而爸爸和妹妹连人带车，钻进了迎面来的大货车底。

　　全速的货车犹如奔跑的怪兽，它拼命地想要站住，急刹车声刺得人耳膜疼，庞大的车身因为惯性被甩在前面，车尾扫过树干，差点将它掀翻……孔哲吓傻了，都没来得及喊一声，眼前凌乱的一切便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孔哲沉默了三个月，时时刻刻想到自杀，直到母亲第一次发病，揪着他打，冲他吐口水，最后哭倒在他怀里，他才明白，活着忍受，是他应得的报应。

　　母亲晚走了一年，成就了他的坚强成熟，熬过人生幽暗的岁月，腾翼出现在下一个拐弯处，成了他摆脱旧世界，开启人生新篇章的“贵人”。

　　某个周末，孔哲刻意忘记的年月日，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有预谋的，他想淡化那一天的记忆来证明一切都是机缘天意，心之所至。

　　有了献身的想法，孔哲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关于明天的细节与妄想，心里期待又兴奋，紧张又后怕，中间起夜又喝了些水，一下子睡意全无，翻出手机写了一段日志，眼睛酸涩的厉害，只好闭目熬时间，直到窗外露白，寝室有了响动，他才头晕脑胀的起身洗漱。

　　上午的数学课没什么难点，孔哲与后排的同学换了座位，放心大胆在课本地掩护下补觉，老师看在好学生的面子上，忍了一节课，第二节课实在忍不了了，敲着桌子让他到教室后边罚站，没想到他困成了马，站着也打晃，老师于是眼一瞪，咬牙道：“回去睡吧！笔记、作业拉下一样，你就等着叫家长吧！”孔哲脸胀得通红，书包也没拿，跑出教室，一出来小风一吹也不困了，索性溜进图书馆蹭网，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迫不及待地观摩起小片儿，他需要学一些技巧来取悦腾翼。

　　大周末放学早，四点半学校就开门放羊了，各种私家车挤在校门口等着接孩子，腾翼今天有事走不开，告诉孔哲自己坐校车回家。

　　孔哲才不着急呢，理完发头一次要求修眉，洗完澡他盯着自己擦干的身体，觉得有个纹身会更漂亮，小片儿里的那些带纹身的人，看上去性感又神秘，如果腾翼喜欢，就纹在这里，他摸了摸腰间靠近股沟的皮肤，害羞地低下头，笑着骂自己不害臊。

　　一切收拾妥当，孔哲换上腾翼给他买的衣服，黑色的T恤、牛仔裤，扣上棒球帽，仍然是曾经俊秀自在的少年模样。

　　校车送到市区，孔哲倒换公交，快七点才到了腾翼的公寓，买了面包矿泉水，一个人坐在大厅里边发微信边等。

　　我到了，哥。

　　好好待着，我还得一会儿。

　　嗯。

　　吃饭了吗？

　　吃了面包矿泉水，你呢？

　　还没有，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老醋带鱼、酱汁鲜笋、烤鸭 。

　　行。

　　孔哲永远都不会忘记腾翼第一次在他那里点的菜，应该都是他爱吃的。腾翼回复的速度告诉孔哲，他猜得没错。

　　孔哲安静地坐着，一副与外界绝缘的姿态，继续在一些论坛上如饥似渴地学习某方面的理论知识。

　　没过多久，腾翼就回来了，拎着好几个餐盒，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笑呵呵地伸手在他头顶摸了一把，说了句“看什么呢？”

　　孔哲抬头，看见腾翼，眉开眼笑地轻唤了声“哥”，想起自己正看的东西，慌忙退出页面，将手机揣进兜里，背起书包接过腾翼手里的塑料袋说：“没有，瞎看。”

　　腾翼斜他一眼，也不深究，“少玩手机，耽误学习。”

　　“知道了，学校平时也不让带手机进教室，管得挺紧的，你放心吧！”孔哲咬着下嘴唇说。

　　“哼，我量你也不敢！”腾翼半真半假地威胁一句，一步进了电梯。

　　“嘿嘿。”孔哲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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