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法言说的告别

两个人的默契就在相视一笑的时候达成，来一场闲话家常的告别，已经是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最好的诠释。

“我还是喜欢喝茶。”

“我煮的咖啡很棒，不尝尝以后没机会了。”孔哲不等顾宜年表态，将吃光的餐盘推到一边，返回厨房，拎着一个咖啡机和一些袋子回来。

顾宜年的视线追随着孔哲的背影走了一遭，看着他走进阴影又重新出现，脸上带着十分自然的表情，总是在他们之间营造出一种平淡家常的味道。

他双手交叉着摆在桌上，看着孔哲把水烧开，将咖啡粉倒进滤纸，黑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在杯里汇聚，一股美妙的醇香飘散开来，仅凭这气味，顾宜年也是第一次闻到。

“真香。”顾宜年闭着眼睛由衷地赞叹。

“这杯是意式浓缩咖啡，很苦，没有泡沫，但是非常提神。”孔哲很虔诚地将咖啡杯递到顾宜年面前，像献祭一般，“小心烫。”

顾宜年受孔哲一本正经的样子影响，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果然苦如中药一般，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孔哲早已预料，忍不住笑道：“爱喝茶的人还受不了苦。”

“以前在单位绿茶花茶瞎喝一口，我不讲究，都是小罗帮我选，实在不喜欢过滤水的那种寡淡味，偶尔喝咖啡都是速溶的，不像你们有钱人，爱这个调调，叫什么手工研磨咖啡。”

顾宜年将杯子放在鼻子下面，专心享受香气带来的安抚。

“苦有苦的魅力，你要是喝上瘾了，就知道先苦后甜的感觉，就像我们期待的人生。”

两人慢慢地品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同时沉默时就碰一下杯以示趣味，窗外风声渐弱，雨势已起，一道闪电横空，像期待中的礼花升空，绚烂赶在了爆破之前，雷声和着急雨的节奏，驱赶着尘世的寂寥，是世间最解忧的背景乐。

“此处应该有音乐。”孔哲拿起手机翻找，在个人收藏里选了一首英文歌，将音量调小，伴着雨声，悠扬古朴的提琴如绵绵婉转的溪水，在两人之间流转，顾宜年听得走神，亦不觉杯中咖啡苦，慢慢地品出了其中的美好滋味。

孔哲不自禁地跟着轻哼起来，顾宜年看着他笑。

“你听过这首歌吗？”孔哲按了暂停键，换了一个曲调哼起来。

顾宜年听着耳熟，一脸似曾相识的表情，他努力回想，端着空杯子保持一个喝的动作，半天一无所获。

“这是后街男孩专辑里的一首歌，有年头了，是我上学的时候流行的，我当时还梦想着攒钱带我弟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叫什么来着?”

顾宜年一时想不起来名字，曲调倒还记得，不由地跟着孔哲一起哼起来，两人的声线完全不同，顾宜年声音厚重，有些鼻音，像极了组合里的凯文，而孔哲的声音平和像个少年，最适合将抒情的歌曲哼出迷人的音调，两人配合唱出了合声的效果。

“一听你就是假粉丝，都唱跑调了。”顾宜年停下打节拍的手指，取笑孔哲。

“你胡说，我以前唱歌得过全区第四，是你把我带跑偏了。”孔哲惊讶地瞪大眼睛，像被冤枉了似的，对这样的妄加评判十分不满。

“明明自己五音不全，还赖我？不信录下来你自己听？”

顾宜年一副天地良心，实话实说的样子让孔哲开始自我怀疑，他本以为顾宜年是在开玩笑，但也很伤自尊心，可谎言重复两遍他就开始没信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顾家年面前这么不淡定。

孔哲突然失了兴致，颇为沮丧地说：“算了，还是听音乐吧！”于是撅着嘴，低头搅咖啡。

顾宜年成功地将孔哲逗蔫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骂道：“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也太好骗了，就这智商怕是欠费了吧？”

孔哲知道原来是个玩笑，心里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上当了，气得哼了声，“谁让你表情那么认真，我本来也好多年不喝歌了嘛。”

“真傻！”顾宜年说。

“你才傻！”孔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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