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初九日深夜,盛京(沈阳)皇宫里传出哀音,大清开国第一帝皇太极,在清宁宫端坐而崩,终年52岁。
皇太极猝然死亡, 使得大清王朝的权力结构突然间就失去了平衡。受到激烈震动的统治层内部意识到,他们将要面临诸王兄弟为窥伺帝位而相互争夺的混乱局面。
此刻,各派政治力量都在积极活动,努力争夺自己的权益。盛京城内空气分外紧张,就如夏日暴风雨来临之前那么阴霾、那么令人窒息,翻滚的浓厚乌云中,不时传来隐隐雷声、灼灼闪电。使得所有的人,不论有关还是无关,都异常焦躁不安。
既有夺位实力、又有继位权利的,当属礼亲王代善、肃亲王豪格和睿亲王多尔衮。
第一位,礼亲王代善。
礼亲王代善曾经被努尔哈赤立为皇太子,努尔哈赤去世后,本以长子当立,他却出于种种考虑,让位于皇太极。如今皇太极又去了,论尊、论长,都非代善莫属,论实力,他掌握着两红旗,当初仅次于手握有三旗的皇帝本人。看来他似乎应是继位人的首选了。
然而,代善这时已经六十三岁了,多年的征战消耗了他的体力,况且年事渐高,也使他越来越保守,特别是政坛上的风风雨雨,更消磨掉了他对朝政的兴趣。
这样一位年老体衰、不问朝政的软麦面,能够继承皇位吗?不要说难以服众,他自己恐怕也是纵有这个心,也无这个胆了。
第二位,肃亲王豪格。
成亲王豪格出生于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是皇太极的长子,母亲为皇太极的继妃乌拉那拉氏。
豪格生性勇武,少年从征,随同祖父和父兄辈进行统一女真的战争,在对蒙古重要、察哈尔、鄂尔多斯诸部的作战中屡立战功,十六七岁时就得到贝勒的封号。后来又多次和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等统兵出征,跟从父亲皇太极伐明,都立有军功,所以天聪六年(1632年)晋升为和硕贝勒,崇德元年(1636年)皇太极称帝时,更被封为肃亲王,并兼理户部。是天命天聪年间有名的战将之一。
崇德元年封亲王以后,豪格屡受处分,但不久又因军功得到宽免。成为诸王贝勒中沉浮最频繁的一个。
豪格这个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他的有利条件是皇长子,并有很突出的战功;不利处在于虽是皇子而母亲不贵;虽是黄旗下的一员大将,却不是一旗之旗主。因为两黄旗及正蓝旗是天子自将,旗主是皇帝本人。另外,从他不断犯大大小小的错误和杀妻求宠的行为来看,作为皇长子,他不无跋扈横暴之嫌。
第三位,睿亲王多尔衮。
努尔哈赤崩逝前,曾有“以多尔衮继位、代善辅政”的遗言,虽然遗愿成为泡影, 却也可知多尔衮从小就聪慧过人, 善于自处,在阿巴亥为努尔哈赤所生的三幼子中,独受老汗王的钟爱。
皇太极继汗位后,为了对抗另外三大贝勒、也是他的三位兄长的势力,格外用心地笼络三位幼弟。但阿济格愚鲁、懒散、不听话,多驿更是借年幼而荒唐胡闹,故意与皇太极作对。只有多尔发,从不把未能继位的不满表现出来,处处谨慎自持,深得皇太我的好感,便也有意识地培养和优待他。
多尔袁文武双全,英勇善战。他富于谋略,在战争中能够因势利导,以较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多尔衮不但以智胜于诸王, 英勇善战和统兵之才也在诸王之上。
崇德三年(1638年)八月,多尔衮首次被任命为奉命大将军。与扬威大将军岳托各统左右翼大军分道伐明。多尔衮从青山关入,岳托从密云东北墙子岭入,两军会师于北京东郊的通州。战败明朝的各路援军后,清军分路出掠,京西千里尽被蹂躏,又转战山东,渡运河,破济南,回过头来掠天津,第二年三月才返回盛京。右翼军统帅岳托病死在军中,而多尔衮统率的左翼军克城四十余座、败明军十七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俘获人口二十五万、财产不计其数,给河北、山西、山东人民造成深重灾难。然而这正是作为明朝敌国的大清所必需的:削弱明朝的国力,搅乱明朝的人心,增加自己的财富以解决国内的困难。所以多尔衮又一次得到了皇太极的嘉奖。
此后,多尔衮又参加了历时两年的松锦之战,清军在松锦战场上的两名主帅,一位是郑亲王济尔哈朗,一位就是多尔衮。此战歼灭明军十三万,俘获洪承畴;多尔衮更率军围困锦州,迫使明朝守将祖大寿投降;又攻克塔山、杏山,为清朝入关前与明朝的最后一次大战赢得了辉煌胜利。
多尔衮因为攻城必克、野战必胜,每每倡谋出奇,而对待皇太极又十分谨慎忠诚,所以深得皇太极的信任,地位已跃居诸王之上,和一贯对皇太极忠心耿耿的济尔哈朗不相上下了。崇德七年(1642年)十月,皇太极因病不能视朝时,便命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武英郡王阿济格裁决朝廷的日常政务。多尔衮此时在国家政治中的作用,可想而知。
多尔衮的优势是很明显的,他原有老汗王要他继位的遗嘱;他的母亲是尊贵的大福晋;他身为旗主并手中握有两白旗,实力很强;他有显赫的军功;他有卓越的治国理政的才能。行事荒唐的豫亲王多铎无法与之相比, 老迈软弱的礼亲王代善也无法与
之相比,济尔哈朗因是努尔哈赤之侄更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豪格能与他相抗一二,但论政治素质,也相差甚远。其他的努尔哈赤之子,因不是亲王就更没有希望了。
然而,多尔衮想要继位却很困难。
问题出在天子自将的上三旗,特别是两黄旗。
原来的旗主是皇帝本人的两黄旗,自然是大清国最精锐的队伍,集中了满洲的精兵强将,更享受着高于其他各旗的荣誉和待遇。要想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 立皇帝之子继位是唯一的途径。豪格在皇子中年长且居亲王高位,久经征战,声望素著,所以两黄旗大臣一开始就把目光投向了他。
于是,两黄旗大臣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巩阿岱、鳌拜、谭泰、塔瞻八人同往豪格家中,议立豪格为君。考虑豪格出身不够高贵,提出的具体方案是:以豪格继位为帝,以永福宫庄妃之子福临为太子。
豪格在两黄旗大臣的支持和怂恿下也积极展开活动, 派人到郑亲王济尔哈朗府中告知两黄旗大臣已定:立肃亲王为君。济尔哈朗表示同意,但说尚需与睿亲王多尔衮和诸王商量。
与两黄旗大臣活动几乎是同时, 两白旗也在积极拥戴多尔衮继位。他们听到两黄旗要拥立豪格的消息时,强烈反对,都说:“若立肃亲王,我等都活不成了! ”一致推举他们的旗主多尔衮。所以,当多尔衮在朝门座帐中办公时,豫亲王多铎、武英郡王阿济格甚至长跪不起,请多尔衮即尊位,并说不仅两白旗大臣、诸亲戚好友,就连其他旗的人都属望于多尔衮。多尔衮却不像豪格那样胸无城府,他端坐不动,并不附允,反而说:“你们这样做,逼得我只有一死而已。”
多尔衮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对拥戴他继大位绝非不动心。但他素来谨慎多谋,善于审时度势,想必济尔哈朗已经来找他商量过了,为了打破两白旗与两黄旗各自坚持己见的僵局,多尔衮
亲自来到三官庙,召见了两黄旗大臣中的主要人物索尼。
索尼的回答坚决,坚持“父死子继”的原则,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说:“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他非所知也!”
口气虽然坚决,内容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想来两黄旗也已知道两白旗坚决反对立豪格为君的消息, 对自己的立场做了一定的修正,后退了一步。
当时的情势是,原来的天子自将上三旗,显然拥立皇子;两白旗则坚持拥立皇弟;代善的两红旗处身事外作壁上观;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倾向于上三旗。
这中间还有一股十分重要、往往被忽视了的力量,两黄旗立场的修正,也许正是这股力量的作用。这力量来自凤凰楼下高台五宫,来自身为大清国母尊贵的皇后哲哲和庄妃布木布泰。
此时由尊贵的五宫后妃所生的皇子只有两个, 一个是庄妃布木布泰所生的皇九子福临,这年刚刚五岁多;另一个是西麟趾宫贵妃娜木钟所生的皇十一子博穆博果尔,这年还不到两岁。因为皇后哲哲无子,按皇子贵盛的等级而言,福临和博穆博果尔是头一等,地位高于豪格,更高于其他侧妃庶妃所生之子,以贵来说,皇九子、皇十一子最有资格继位。
就皇后和宫妃的自身利益来说, 她们也决不希望与她们毫无亲缘关系、今年已经三十四岁的豪格继位,因为那显然会使她们永远被遗弃在冷宫养老,度过凄凉的余年。而在皇九子与皇十一子两个孩子中, 无论是从年岁还是从起主导作用的皇后哲哲的倾向来说,中选的必然是庄妃之子福临。
两黄旗旗主皇帝本人去世,尊贵的皇后还在,两黄旗大臣是不敢违逆皇后的, 特别是, 两黄旗及正蓝旗这天子自将的上三旗,在继位问题上,与皇后皇妃有最大的一致处:立皇子。至于立豪格还是立福临,对上三旗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两黄旗大臣们或是被召进凤凰楼,或是得到后宫之主派人送来的懿旨,
向他们指出:两白旗坚决反对豪格继位,如果两黄旗依旧坚持,将会产生僵持不下甚至内乱的后果,不如就立福临,可以两全。
这就是当多尔衮在三官庙召见索尼时, 索尼态度变化的真正原因。
上三旗态度改变,镶蓝旗的济尔哈朗也会跟着改变。两红旗终是骑墙,不足为虑,关键就在两白旗有没有可能改变态度,最重要的就是多尔衮能不能退让了。
皇后哲哲召见了睿亲王多尔衮。
多尔衮曾多次出入后宫, 不仅因为他是皇太极最信任最重用的幼弟,还因为他的嫡福晋也是博尔济锦氏家族的格格,是庄妃的堂姐、皇后哲哲的堂侄女,崇德五年(1640年)七月,皇太极又把东衍庆宫淑妃带来的、她与林丹汗所生的蒙古格格赐婚给他,所以,多尔衮与现存的四大福晋中的三位都有姻亲关系。
清宁宫中,皇后以国母之尊,表示了立皇子的强硬态度,告诉多尔衮上三旗和镶蓝旗的退让程度, 即可以扬弃豪格但决不立皇弟。她希望他为国家大局着想,不要因争位而使祖宗百战艰难而获得的宏业毁于一旦,妥善化解目前的僵局。为此,皇后提了立福临、设摄政王的主张。
多尔衮来到西永福宫探望皇后提出的皇位继承人——尊贵的皇九子。然而,他面对着的是孤苦伶仃的母子俩:庄妃和她五岁的小儿子福临。
丧夫的剧变和为儿子能否继位的日夜思虑焦劳, 虽然使庄妃布木布泰憔悴了许多, 但无损于她的美貌和她特有的优雅气度和风韵,这正是多尔衮多年来最为熟知、最为倾慕,也是他从任何别的女人身上都看不到、得不到的东西。她是那样妩媚动人,楚楚可怜,一双明净如秋水的眼睛却因为蕴藏着智慧而谨慎深不可测,就像两汪清冽的寒潭水。
多尔衮抚慰了自己那幼小的侄儿, 而后便与布木布泰长久
地对视着,默默无语。
其实,他们两人已无须多说什么。
他们之间并不隔着任何东西。
他们自十二三岁、还是少男少女的时候,就彼此熟知;在家族内,他们各自都因在自己的一群中出类拔萃而相互倾慕;他们更因志同道合而暗自引对方为知己, 在有关进退升迁的内外事务上,他们都会暗中为对方出力帮忙;尤其在宸妃海兰珠专宠后宫、庄妃布木布泰失宠的后几年里,他们的心向往之的神交,迅速地上升为彼此的爱恋, “郎有心,妾有意”。只是因为宫禁森严和名分的限制,他们一直把炽热的爱恋压在心底。
如今,海兰珠去了,皇太极也去了,按照满洲和蒙古的传统习俗,兄死嫂嫁弟,除了皇太极的丧期这个问题之外,他们两人由叔嫂变为情侣、甚至变为夫妻,已不存在什么障碍了。但布木布泰何等聪明, 她绝不会在此时匆忙地付之行动, 她可以用目光、用表情,甚至用有意无意、半推半就的某些姿态表达心意,然面,秉持在福临登上皇位以后,她才会实现以身相许的承诺。
这一切是明摆着的,多尔衮面对这样的情势,如何抉择?
和硕兄礼亲王代善,也被请进清宁宫,同皇后皇妃商讨过继位的人选。老迈的礼亲王总是那样模棱两可,其实他心里有数,也已拿定了主意。
后宫的所有这些活动,都是秘而不宣的,而且都是由皇后哲哲出面的。但是人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真正的策划者是西永福宫庄妃布木布泰。因为只有她在高台五宫的大福晋中具有这样杰出的政治才能,因为只有她的儿子即位当皇帝,她的地位才能从第五升到第二,才能当上皇太后。
皇太极是八月初九日去世的,直到他死后的第六天,八月十四日,议立嗣君的诸王大臣会议才在崇政殿前召开。这六天中有多少路后活动,是难以说清的。现在到了公开较量的白热化阶段
了。
这一天的黎明时分,两黄旗大臣便会于大清门对天盟誓,要同心协力,誓立皇子,并命令两黄旗的巴牙嘲兵(即皇宫禁卫亲军)张弓挟矢,环立宫殿,说是保卫会议,实际是控制会议,以武力相要挟。这使得议立嗣君的会议一开始气氛就非常紧张。
崇政殿,是皇太极生前处理朝政的皇宫正殿,直到此时,他的棺柩遗体还停放在殿中。诸王大臣就要在先皇的灵柩前上演出一出嗣位争夺战的大戏了。
会议开始,索尼和鳌拜抢先发言,提出了立皇子的要求,多尔衮命大臣们暂退,因为这是诸王议立嗣君的会议,大臣无权参与。大臣们于是退后静听,不得出声。
沉默片刻,资历最高、年长威重的礼亲王代善首先发言,他说:“帝逝当立皇子。豪格为帝之长子,当继皇位。”第一句话,表示了他无意于争位, 也不同意皇太极的其他兄弟继位的基本态度;第二句话是欲擒故纵的伎俩。他其实已经知道豪格被两黄旗和后宫协议弃去,提出豪格一来加立皇子论的分量,二来也维持他和豪格的良好关系。
郑亲王济尔哈朗接着表示附和礼亲王的意见。
肃亲王豪格显然深知内情,此时便冷冷地说:“我福少德薄,不能当此大任! ”说罢,竟退出会场。
豪格一走, 豫亲王多铎和武英郡王阿济格就更加坚决地反对立豪格,说两白旗大臣都怕豪格继位后不得活路,可知他不得人心到什么程度。
本人退席、反对者又非常强烈,代善和济尔哈朗顺势收回提议。这样,就以豪格性柔、能力不足以服众为理由,否定了豪格的继位可能。
趁此机会, 白旗二王多铎和阿济格立刻劝睿亲王多尔衮继帝位。多尔衮却不明确表态,犹豫未允。
多铎按捺不住, 竟急不可待地说:“睿亲王若不允, 就该立我! 汗父遗诏中列有我的名字!”
多尔衮立刻反驳他:“汗父遗诏中也有肃亲王的名字, 不独有你一个。”
多译气鼓鼓地说:“要是不立我,论长就该立礼亲王!”
礼亲王一听多铎提到的三个人选:多尔衮、多铎自己,还有他代善,都是皇太极的兄弟,没有一个是皇子;便十分圆滑又十分巧妙地说:“睿亲王若应允,当然是国家之福;否则还是应该立皇子。我老了,难胜此任了。”
代善把自己的意见最后又落实到了“立皇子”,这无疑是对两黄旗大臣的一种提示, 也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们一齐佩剑而前,大声说道:“我们吃穿都是皇帝恩赐,养育之恩大于天! 如果不立皇帝之子,我们宁可从死皇帝于地下!”
会场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因为两黄旗大臣的言外之意很明白:如果不立皇子,他们便不惜兵戈相见、血染崇政殿了!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代善连忙声明说:“我乃皇帝之兄,因年老已多年不问朝政,又怎么能再参与议立大事呢?”说着,起身而去。
阿济格也跟在礼亲王后面一起退出会场。
多铎眼看事态突变,便也知趣地不作声了。
如何打破僵持、解决继位大事呢?多尔衮面临着千钧一发的严重形势:自己若坚持登上皇位,不仅会导致爱新觉罗氏家族的分裂、八旗军的分裂,还会产生内讧、内战等不堪设想的可怕后果,最终断送大清国的前途。机敏的多尔衮终于以大局为重,毅然放弃了继承皇位的第二次机会。他顺着两黄旗大臣的话说道:
“你们说得对!肃亲王既然谦让退出,无继位之意,那就当立皇九子福临为帝。只是他还年幼,由我和郑亲王左右辅政,分掌八旗军;待他年长之后,当即归政。”
这一折中方案,符合两黄旗大臣立皇子的原则,上三旗的地位不失;两白旗因旗主多尔衮为摄政王也得到实利;济尔哈朗与代善都没有任何损失;而且多尔衮与济尔哈朗左右辅政,也是皇太极崇德末年的实际状况,不会引起非议。这样各派政治势力再度达到新的平衡。于是,形成了决议,共作誓书,对天盟誓。
盟誓的地点仍在崇政殿,诸王、贝勒、满、蒙、汉文武大臣都参加盟誓效忠,共奉幼主福临为帝。时间就在争议的同一天——八月十四日。
这一次爱新觉罗氏家族的皇权之争就此结束。后来虽然又发生过几件意在推翻公议、再立多尔衮的事件,但已经不能改变大局了。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二十六日,五岁的福临在大政殿正式举行即皇帝位的盛大典礼,改明年为顺治元年,尊中宫皇后哲哲和生母西永福宫庄妃布木布泰为皇太后, 命叔父睿亲王多尔衮、从叔父郑亲王济尔哈朗共同辅政。
当多尔衮率领诸王贝勒文武群臣跪迎小皇帝登上八角金殿的宝座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宝座,两次都应该属于他,但两次都因为当时的形势使大好机会从身边溜走了。就算多尔衮的能力不及皇太极,难道也不及这个五岁的孩子?同是努尔哈赤的子孙,难道多尔衮就没有当皇帝的命?
在多尔衮苦涩的心里,如果还有几分安慰的话,那就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情怀、大丈夫为他所爱的女人作出牺牲后所感受到的小小甜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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