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君说,一切就要结束了,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相府千金。
我想他许是忘了,我是为何顶着这张丑绝人寰的容颜出现在冷府的,即便高家的事情被他的冷峻暂时的压制住,我面对的,还有一个无法摆脱的身份——天子名册,在选采女。
更何况,以高承宗的性格,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
冷子君的话我记得,却成日吊着一颗心,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之感。
这种危机感在我的心下蔓延着,像是一个偌大的雪球,让我很不自在。
我会在暮色四合之后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借着被褥的遮盖撕下我脸上那层伪装,而后心安理得的入眠。
当天际的墨色被一道浅浅的鱼肚白吞噬的时候,冷子君就会消失在冷府众人面前,他总是面无表情的告诉王府的家丁护院,“好好看着,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进来。”
我自然知道冷子君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宁可每天安静的呆在那个四角四方的院子里,盯着四角四方的天空等消息。
再一次见到冷子君的那个午后很灿烂,他脸上带着一股和灿烂的阳光截然不同的阴郁,我看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暗纹长袍,腰间的剑穗荡荡悠悠,直径走进书房。
我好奇的跟过去,耳朵紧紧的贴着书房门的一侧,屏住呼吸,想要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
我只能半蹲着身子挪到墙角,继续蜷缩继续等。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逝着,直到那扇雕刻着简易花纹的的房门被推开,那个挺拔的身影走出来,身上染着淡淡的油墨的香味。
我挪移着微微发麻的双脚站起来,努力的在那张俊朗的脸上寻找我想要的答案。
他似乎没有注意我,四下环绕了一番之后,剑锋伶俐的指着府邸厅堂的方向,吩咐道:“将军最近胃口不太好,怕是胃病又犯了,你们几个加紧点儿,去找些开胃的山楂来。”
此话一出,仆从立即响应,我感觉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慢慢的推动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前倾着离开那个小小的角落。
我半闭着眼,耳畔传来一个清冷的,却带着玩味笑意的声音:“变成这样也敢出来,也是没谁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哗了狗。
本小姐虽然长的不是花容月貌吧,但也算五官端正啊,即使被冷琼的画技毁了半张脸,也不至于丧失出门的信心啊!
想到这里,我抬头毫无杀伤力的瞪了一眼冷子君:“冷将军也知道了?”
冷子君好笑的摇头:“你以为这是多么光彩的事情,还想弄的尽人皆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狐疑的看着他。却听他淡淡的说:“我和父亲在书房谈论销魂针。”
销魂针,一听名字就让人浑身发凉。
我努力的呼出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销魂针是什么鬼?”
冷子君的目光没有和我相遇,只是淡淡的和我说道:“是人的东西,碰到肯定变鬼就是了。”
好吧,这个笑话不好笑。
我心有余悸的咬了下嘴唇,明知故问的开口:“所以,上次刺伤紫蝶姐姐的人,和这一次是同一伙的?”
只见冷子君静静的点头,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浅淡笑容“不错啊,不算太笨。”
我看着他唇角邪魅的笑,搓着衣角小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傻瓜都猜的出来,你也不用那么调侃我啊喂!”
心下翻涌着情绪嘀咕了一番,我重新抬头看着冷子君:“所以呢,我们怎么办?”
冷子君没有说话,目光平静的看着窗外透着流苏色的杉树叶子:“安静的度过今晚再说吧!”
冷子君说这话的时候,澄澈的目光中有一抹淡淡的一闪而过的忧色,我乍一听竟然几分楞然,他言下之意,是说今晚有大事发生么?
可是,偌大一个将军府,被家丁护院里外三层的看护着,又能发生什么呢?
我抿唇笑笑:“怕是多心了吧!”
冷子君没有再理会我迈步走出有着天井的后院。
我坐在被秋风吹的有些微凉的小方凳上,把剥好的豌豆放进簸箕里。
我想着,琼儿不是最喜欢吃豌豆黄的么,尤其是对了蜂蜜进入,软软糯糯,口感甚佳。
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这几日在冷府,她一连几日不见人影。
我心下虽然狐疑,却不敢多问,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只是冷府里一个最下等的丫鬟而已。
那根从藤蔓上取下来的销魂针已经在冷子君手里呆了好些天了,他果然很仗义的没有像任何人提及此事,只是偶尔会和给他端茶送水的丫鬟吩咐几句,而后继续呆在书房,埋头苦思。
寂夜微凉。
窗外的更声过了两巡,我朦胧着睡眼,听见有人敲我的门。
“谁?”我睡眼惺忪的问道。
门外听不见人声,有微凉的夜风缓缓的吹进了我的脖子,我抬眼看着床头摇曳的烛火,烛光把我的容色承托出格外的红晕。
我四下幻视了一番,耳畔除了烛台蜡泪的声响外,都沉寂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我终于确定自己是幻听,这几日杂碎的事情让我的生物钟彻底乱了,耳朵现在闹情绪了……
这样想着,我心下顿然平复了许多,轻轻的一缩脖子,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深宫霓裳泪倾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