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狡黠的眼睛的眸光斜睨着我的侧脸,悠悠然的开口道:“不负所托,先出贼窝。”
此话一出,我抿唇抬头看他,那闲适的表情,让我心下一凉,我悄悄的拉过冷子君道:“他所谓的不负所托,就是在这儿静静的数着时辰过?”
还没等冷子君开口说话,有一声轻嗯穿过了我的耳际,我微微侧首,只见身后的男子邪魅的勾着唇角:“小姐果然聪明。”
看着面前男子邪魅的容颜,我的头顶顿时黑线三千丈。
数着时辰过,这像是一个正常的人在大事面前淡定的自我安慰么?
我看着他,一脸轻松的走出门去,神色淡泞如霜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很仗义的告诉我:“也许你有足够好的运气,命里走个桃花运什么的,还会遇上贵人……”
我的眸光闪烁了下,避开了那双幽暗却明澈的眼睛,而后低沉着声音回他:“借你吉言。”
就在那个清俊的背影离开我视线的刹那,我的手心开始微微的冒汗。
我的思绪被一种莫名的感觉拉扯着,那个让我躺在白丝带上一路向北的男子,在和我告别之前在我的掌心留下了丝丝痒意,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缓缓在我的掌心滑动,他说,“音辽男子的名字,是不会随意向外人透露的。”
他离开的时候,在空气中留下了一股幽微的花香味道。
我想,我们大概算得上相识了吧,至少,他留下了和他有所关联的两句诗,还在我的掌心留下了他们国度特有的文字。
我很仔细的想过了,翻遍了大脑十几年的文学库存,我当真是不认识那文字的。
于是,我会在散漫着水滴的桌边写白丝带留下的字,虽然我是真的不认识。
昏黄的烛火很快洒满了整个屋子,我手里端着一杯清茶,听着窗外的夜虫的声音,开口问了冷子君那个问题。
“冷大哥,中原以北,有叫音辽国度么?”
冷子君没有回答我,目光定定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扬唇微微垂眸:“好奇罢了。”
“中原以北的确有这样的一个国家。”冷子君淡淡的开口“那是一个大漠深处的神秘国度,和大唐没有什么交集。”
我的眸光微微熬到了下,侧过身,“没有交集么,那么说……”
冷子君撑着床榻坐起身,奇怪的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我急忙将视线别开了去,淡淡的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阿藏去了哪里。”
冷子君眸光定定的看着我:“阿藏是谁?”
我满不在意的侧过身向他解释道:“就是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啊,谁叫他总是穿着一身藏蓝色衣服……”
我这样的解释让冷子君不由一阵干笑,片刻之后,他微微抿唇对我说“行啊,那我每天穿着这一身,你打算怎么称呼我?”
我抬眼看了他一身的云白色顿时尴尬,“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认识你叫冷子君么?”我眸光暗了一下“可是,我和他,似乎不是很熟,总不能一直叫他“喂”吧!”
冷子君眸中含笑道:“怎么,你也觉得,这样的称呼让人不自在了?”
我静静的“嗯”了一声。
冷子君眸中笑意未退,撑着脑袋问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亲自询问?”
冷子君话音未冷,我的话几乎脱口而出:“不行的,音辽男子的名字……”
我在一阵撞如擂鼓的心跳中及时刹住了车,却见冷子君沉着一张脸淡漠道“你是说,阿藏……”
我心下猛地一个咯噔,“我也不确定啊,只是……”
我的话还在喉头僵着,却听见身后一声清润的夸赞:“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儿!”
我没有抬头,自然是不想让冷子君看到我头顶冒出的黑线……
女儿,我又被阿藏称为女儿,似乎是从我不在旁人面前以一个单音节汉字称呼他开始,他就在冷子君面前对我有了如此称呼……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无声的——“礼尚往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日里,我们对彼此的称呼就从冰冷的单音节,和毫无礼貌性的泛称变成了“阿藏”和“女儿。”
我开始庆幸我在现代的老师的面前交付的历史答卷是及格的,这让我不会对阿藏给我的称呼产生歧义“所谓的女儿,和现代社会的小姐是同等没错……”
再看冷子君,他每当听到我们这样彼此称呼时,总会忍不住发笑,而后偷偷的对阿藏说:“你当真确定啊,音辽这算是什么不成文的规矩……”
然而,阿藏给他的回应,就是一张冷冰冰的侧脸,加上一个大白眼……
我暗暗的嘲讽冷子君,明知故问,如若音辽男子的名字果真不是秘密,以他和阿藏的同性关系……
好在虽然我们是三人行,队伍里也只有我一个女儿家罢了。
后来,冷子君很诧异的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音辽这样的怪规矩,倘若一切果然如我所说,音辽的男子不会随意向外人透露姓名,那么音辽的女子会保守成什么样子?
我略略思索,说不定会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似的,若非婚嫁绝对不可踏出阁楼见了生人面,不然的话,要么久病缠身不得治,要么命丧黄泉无人知……
我心下一阵低呼:“当真是古怪的规矩,怎一个悲字了得!”
其实,这一系列的后半段的规矩,全是我心下对音辽的构想,那一日见到白丝带时,他也只是无比淡定的告我,“音辽男子,不会随意向外人透露自己的名字而已。”
由于来去总是匆匆,我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在冷子君面前发挥了我的极致想象力,临时胡鄒了个理由,虽然我明知道,这理由的说服力,真的低的让人发笑。
我们就这样在金蝶寨里呆了几日,偌大的一个寨子,每天都会有认死去,而后又出现一波新的替代者,我们三个被债主下令不允许离开寨子,说的不好听,那是一种“自由的”软禁。
冷子君还每天躺在床榻上装病,至于阿藏,总会在日落之后不见了人影,直到第三日的清晨,他突然推开了我房间的们,定定道“准备今晚行动。”
我诧异的看着他“去做什么,偷图么?”
他眸光在我身上微微一顿,之后轻轻的嗯了一声:“你,和冷子君一起去。”
我心下赫然,“这种事情要我们去么,怎么说冷子君也是名门子弟,不太适合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吧!”
阿藏冲我微微侧首,语声悠悠而来:“所以?”
我脸色微红,“所以?所以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做病人就好了嘛……”
阿藏也没打断我,只是抬着一双眼,眸底似笑非笑:“然后呢?你的意思是,我俩去偷图?”
还没等我回答阿藏,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行,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心下一暖,目光温柔的看着冷子君,我以为他口中所谓的不行。一定是担心我的安危出言阻止,却见他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朝阿藏伸手道:“你给我吧!”
我顿时满脸蒙圈,难道,他们两个大男人,早就背着我玩儿起了地下特工么?
不带这样的吧!
我看着冷子君的脸,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奈何,一无所获。
在看看一旁的阿藏手里那类似藏宝图的一张纸缓缓地打开,我才真正确定,她他们经历的似乎比地下特工还要精彩一百倍,同时,也凶险一百倍的事情。
金蝶寨,似乎拥有源源不断的人的存在,每天都会有人丧命,或者因为他杀、或者因为自杀、又或者……
但无论是哪种死法,我们看到的,就是一批人倒下,而后又有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完成下葬和替补,仿佛一个漫无边际的渊深的洞口,没有人会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阿藏和冷子君,还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那张类似藏宝图的纸,然而我似乎不能凑这个热闹,因为,我对大唐繁体字的辨识,还只是个半吊子。
我看着冷子君出了房门,从门外的一颗桑树上取了些桑果来,而后开始的对那图点点画画,至于阿藏,他这时往往会撑着下巴,看的相当专注。
这样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冷子君眉心一紧,扬手就要把图扔上灯架。
就在这时,阿藏蓦地开口:“留下它,我们用它来引蛇出洞。”
到后来,冷子君居然真的把“藏宝图”留下了。阿藏拿着图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手指落在一个点的位置,而后转头看向窗外的天际。
窗外,除了一片湛蓝的天幕再无他物,而那双深邃的瞳孔里折射出来的光亮,似乎要把整个天际看穿。
我便再不敢直视那双鹰一样冷峻的眸,藏宝图在他面前摊开,他仔细的交代了冷子君几句之后,视线转向一旁不知所措的我:“为了公平起见,鸡鸣狗盗的事情交给他去做,我来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我心下愤愤道“为什么不是反过来?”
却只听耳畔一声悠悠得长叹“我不是中原人,自然不能在你们的地盘宣兵夺主。”
我心下蓦地一紧,他的意思是,根本不想在回到长安后向太后邀功?
“那么,”我收起疑惑的目光开口:“你这几日算是忙什么呢?功劳全被人占了,也不觉得半点可惜么?”
阿藏浅浅勾唇,目光温柔如山间的以汪清泉,“对于可以确定结果的人和事,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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