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在我的耳畔不知疲倦的呼啸,我感觉自己的耳垂就要被冻僵了,微微的眯起眼,我的肩头始终有一双手,将我稳稳的扶住,她目光从容的注视着空渺的天幕,低声在我耳边说:“好了,不要往下看。”
我猛地一抬头,如梦初醒一样的紧紧贴着那玲珑的身体:“方才那帮人,全部解决了么?”
“嗯。”回应我的声音轻轻地,肩膀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几分。
我的肩胛被捏的生疼,脑子里突然的一阵电光石火:“我刚才看到的,当真发生了啊?”
在即将破晓的天色之中,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猛地反转了一下,那声音一脸的云淡风轻:“怎么,怕了血么?”
我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声音小小的,“我不怕血,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要了他们的命。”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噗嗤,紧接着,女人的身子猛地一顿,有些谑雀的开口:“你当真是慈悲,只是,我当真没打算要了他们的命。”
女人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口突然一冷,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群人都不曾被她伤到性命?可是……可是我分明就看见在那个男人倒下之后,那一群蜂营蚁队全部都齐刷刷的四散奔逃,然后——
“那只是你看到的而已。”女子微微的侧过身,眸光和我汇在一处:“我可没看到。”
我诧异的抬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子的视线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只是飘忽着声音说:“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好不容易出了灵界,可不能死在这。”
我一听这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转身侧目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是没搞明白所以然,于是刨根问底道:“什么?谁要我死在这儿?”
许是那女子终于无法忍受我的笨拙,噗嗤一声过后,就猛地一个璇身,我听见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嗅着鼻腔里新鲜的血气——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的一切,发生的就像是一个惺忪过后的平常梦境,我睁开眼,身子稳稳的靠在一颗枯败的树墩,耳畔听到一个男子急促的呼吸声,一脸的悻然:“拿到了吗?”
女子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一脸的云淡风轻,缓缓地摊开手掌,掌心处一节雪白的骨头正平静的躺在她的掌心纹路上。
“呼!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把我拽进来。”女子满心埋怨的嘟着嘴唇:“那群不怕死的,闯到冰湖去找人,耽误了我小半个时辰。”
听到女子的抱怨,一旁的灵医却露出了一种希翼的表情:“小半个时辰而已,眼下的事情解决了,我把时间全部都给你可好?”
灵医的话落在那女子耳中,果然有强大的定心作用,只是一个刹那,女子的双颊腾地升起一片红云。
“好了,不能再耽搁了。”灵医蓦地伸手将女子手上的一节骨头接下,转身对那女子吩咐道:“我要的东西呢?”
女子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小瓶,丢给灵医,转身的刹那还不忘吩咐一句:“别饮太多,免得适得其反。”
灵医蓦地接过,却听见女子突然问道:“裂魂水用了么?”
女子话音落下,我突然想到了九娘喝下裂魂水时痛苦不堪的样子,转身一脸不解的看着那女子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九娘的命……”
女子闻言,微微抬起一双深海似的凝眸:“我只要你明确一点,我是来救人的。”
就在女子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旁的阿渡突然发出一声急切的惊呼,他的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扶住九娘的背脊,却当真不敢伸手抱住,那踌躇的样子,仿佛在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件世界上最易碎的瓷器。”
女子的视线穿过他,仿佛是看到了云层深处落下还不曾粘地雪花,她轻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一旁的灵医道:“你要这丫头找我,我的确是有一个法子救她。”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若是我将她的魂魄稳住不散,我要她——
我未曾听到的一席话,都是女子对阿渡一人的低沉耳语,阿渡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冷寂的天幕,却终究像是一个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人一般,不由分说的疯狂点头。
女子的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平静的开口道:“丫头,你过来。”
众人的视线蓦地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知为何,突然被盯得浑身发毛,缓缓地抬起头,脚步踌躇的走近那女人。
“过来一点,我不会伤着你的。”
“你不是要救人么,先救活九娘,马车里那个我也没说不管。”
女子平静的说着话,我却终究选择相信了她仿佛每走近她一点,我就距离九娘活着的希望更近了一点。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女子纤细的手指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她冰冷的唇瓣贴着我的耳廓,仿佛在说着的是这一方空地之间只有我们才能知道的秘密,我的神色一阵恍惚,听着她仿佛咒术一样的低语,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我魂飞天外飘飘荡荡的危机关头,突然听到耳畔一阵轻微的喀嚓声,顷刻间,一阵彻骨的疼痛猛地从我的肩胛袭来,我被那感觉袭击的满眼发黑,猛地一甩手臂,火辣辣的感觉让我疼的几乎掉泪。
“千万不要乱动!”灵医的身边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烈影正在用你的阳气给九娘裂魂,你一动,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我闻言身子一僵,心下一阵呜呼:“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早点同我说……”
受人之托,我只能咬着嘴唇继续不动如山,直到后来,我的手臂猛然传来一阵皮肉剥落的疼痛感,我抿了抿唇瓣的血,无法支撑的倒下了身子。
原本以为,倒下之后我的背脊一定会华丽丽轻吻大地,然而并没有,我我的背脊下仿佛被一双有力的却看不见的大手悄无声息的推了一把,不过一眨眼,又直立起来。
手臂传来的疼痛让我完全没法忽视,干裂的唇瓣已经被我咬出了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冲出了我的喉咙:“还没结束吗?”
话音落下,身后突然的一股力量径自落在了我的脖颈上,我感觉脖颈麻麻的,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玉佛不知怎的突然光芒大胜。
我虚弱的勾了勾唇角,有些茫然的暗自呢喃:“怎么,连你也感觉到了,要和我一起分担啊!”
话才落下的瞬间,我顿觉自己实在痴傻的可笑,于是干脆闭着眼,垂眸不语。
当身体的那一股钻心的疼痛如同潮水一样褪去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抬起火辣辣的手掌指了指九娘道:“接下来,怎么办?”
烈影没有在同我说话,只是目光深邃的盯着我脖子上的玉佛看了好半晌,才缓缓地收回视线,她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灵医,灵医会意,抬手手臂摊开掌心空到她的面前。
掌纹清晰的纹路被一根青葱一样的手指缓缓地滑动,想是有些痒的,只是片刻之后,灵医的面色变得煞白一片,我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伸手拍着他的背脊:“又……”
“出乱子”三个字还没有出口,我的脑门突然挨了一个板栗,灵医看着我,眸光中有深沉的愠色,指了指一旁的马车道:“快去,上车离开这里,回到你来的地方去!”
我的眼皮呼啦啦跳开,回去,回哪里?
“真是一个傻丫头!”烈影猛地一声轻笑:“你从哪里来的?”
我闻言心下大喜,急忙道:“好啊,我早就想回去了,娘亲的白糖糕啊!”
然而,话出口未冷,我又听到身后的一阵痴笑:“丫头,想得美啊你!”
我闻言头顶一阵黑线,半晌回头看着烈影直接嗔道:“是你要我回去的,不是回家,我能去哪?”
我将头微微偏了偏,眸光之中,一言不发的阿渡还在小心翼翼的抱着虚弱的九娘,我顿时心下大惊,这才想起九娘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所以,我明白了烈影的意思,若是要救活九娘,我们必须带着她先回一趟水云轩的客栈。
我顿时想起了水云轩的大火,还有那个被我们从水云轩的火海之中救出来的郑书寓,如果不出意外,那具冰冷的尸体还在水云轩的雪地上躺着,无人问津。
我就这样静静的想着,听烈影的意思,该是用那冻僵死透地女子换回九娘的命,想到这里,我回身看了一眼九娘,半谑弄的对她道:“一直想要给你找一副身子,却当真没有问过,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九娘的容色上突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她缓缓地抬起头,眸光希翼的看着眼前的灵医,像发誓一样的吐出了四个字:“我要还阳。”
九娘的声音不大,却让身边的所有人将她的话听的真切,我看着她的眼睛,轻松的笑了笑:“会的,我会救你的。”
“没错。”灵医的手里拿着从烈影那儿拿到的一节血骨指着不远处的雪丘道:“我们先去水云轩。”
灵医言罢,眸光一片深沉的流光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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