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季的落日半躲在云朵之后的时候,我居然靠在允舒航的身上睡着了。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我的体内变得严重缺水,整个人也因为口渴而变得焦躁,允舒航放慢了前行的速度,轻声安慰道:“再等等,一会让你喝个痛快。”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就侧过身子懒得说话了,半闭着眼睛祈祷允舒航快点找到可以喝的水源拯救一下我干裂的唇瓣。
允舒航垂眸看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我有些发白的唇角,他也知道,我真的很渴。
我们在一片光秃秃的山脊上停了马,允舒航略略环绕了下四周对我道“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水,马上回来。”
我侧着身子半靠在山岩上启着已经开裂的散发着淡淡血腥味道的唇瓣推着他:“快去,快去!”
琉璃色的眸光和我对视了下,十离开时却依旧不放心,他定定的在我面前站着,久久没有挪开,而后捡起地上一颗小小的石子在我的身侧画了一个奇怪的时候符号。
我诧异的抬眸,却见他足尖轻轻一点,离开了我的视线。
允舒航离开了,那片大而空旷的地界很快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有一匹被允舒航俘虏来的马。
庆幸的是,那一抹清俊的如同云朵一样洁白的颜色很快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我惊喜的抬头,眸中带着渴求的期盼,“水,给我水!”
伶俐的白色身影随着我的视线缓缓而落,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偌大的斗篷里包裹的胀鼓鼓的东西,似乎不是竹筒,更像是……
可是,这才是最奇怪的,现在明明就已经入冬了的……
我抬手头,抿着嘴唇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琉璃色的眸子没有注视我,我却感觉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入了某人的怀,头撞在他那偌大的白色斗篷的时候不疼,却让我心下不由一阵触动。
冷,很冷,似乎在他怀里放着的,是一块还没化开的千年寒冰。
我眨巴着眼睛抬头一脸希翼的问道:“你……找到水了?
修长冰冷的手指触到我的唇瓣,让人觉得很舒服,我深眸微垂着,抬着手道:“我真的渴了,给我水。”
修长的指腹轻触,就在即将触碰到唇角裂口的瞬间蓦地收回来,琉璃色的眸底沉了一下,喃喃道:“血,流血了……”
我看着他那只握着袋囊的手臂就这么再半空僵着,急忙安慰道:“没事的,一点小伤口罢了。”
琉璃色的少年紧皱的眉头没有因为我的解释而变得舒缓,他平静而迅速的把手里的东西扔给我道:“喝两口,慢慢咽下。”
袋囊中传来的轻微声响让我如获至宝,手臂一扬接过,便不顾形象的仰头猛灌。
允舒航似乎想要嘱咐我些什么,奈何——
我干裂的唇瓣并没有因为着源源不断的吮吸变得柔软,反倒是喉头多了一股火灼的疼痛……
渐渐迷离的意识告诉我,允舒航带回来的,是一种叫酒的东西……
我在阴冷的冬风中抬头看他,瞪着我那双铜铃一样的大眼睛,乌黑的头发被吹乱,散落侧颜。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我颤巍巍的问他。
允舒航大概也被我的举动怔了一下,他一面接过我手里剩下的液体,一面顺着我的背脊道:“不是叫你慢点喝的么……”
我呼呼的吸了几口迎面而来的冷风,转身看着他道:“不是去找水么,怎么把这带回来了呢?”
面对我的问话,少年的眸底没有半分慌乱,他定定的看着天际开口:“自然是有人送的。”
被我狂吸了几口冷风的喉头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了,允舒航慢慢的扶着我一脸淡然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只是一瞬,他眸底的淡然变成了似有若无的担忧,他问我:“你,还能走么?”
我点点头,撑着山岩直起身,一脸轻松道:“我酒量没那么差,只是,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琉璃色的眸子四处环绕了下,允舒航侧首将两手交叠的握住,他眸光深邃的注视着在山岩一侧的马匹道:“差点忘了,我们要离开,自然不能带你一起的。”
我心下大惊,“怎么,你不带它走我们岂不是又要回到步行时代了?”
允舒航扬唇淡淡一笑,“我不带它,是为了让他带我。”
话音方落,我看见他把交叠的手指放在了唇边,吹出一连串算得上悦耳的调子,站在山岩一侧的马儿随着他的吹奏发出一声长嘶后,登着蹄子飞快地跑起来。
我大睁着眼睛在原地站着,只感觉身侧那只大而温暖的手缓缓地插进我的指缝,只在楞然之间,手臂被猝然抬起,腰上传来的一股力,我的双脚又一次猝然离地而起。
我紧闭着一双眼,任由那个男子带着我旋转了一个更舒服的角度,耳畔的冷风吹的我脸颊发麻,我婆娑着脑袋问他:“怎么,是不是又要开打了?”
允舒航没有说话,只抱着我跟着马匹飞行,那马的速度极快,允舒航只是轻轻一个璇身,整个身体蓦地立在马上,而处于他怀中的我,此时就像是一根线,被华丽丽的吊在了半空之中。
我死死的咬着唇瓣,大气也不敢出,突然感觉一股热流涌上腰间,再一回身,允舒航正用手臂紧紧的搭在我的肩头道:“在等一等,我们很快就到了。”
其实,我也不知这匹被俘虏来的马儿会把我们带去哪里,但我却知道,无论到哪里,我总归不是一个人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灌入我耳际的风小了许多,抱着我的少年俊逸的点着足尖,顿时停在了屋瓦满布的房顶之上。
我感觉那温热的手掌慢慢的顺起我耳侧被风吹乱的发,琉璃色眸底的冷色却没有褪去半分,他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而后悠然的冲我开口:“我们下去看看吧!”
魂飞天外的我是被允舒航一个飞身拽下房顶的。
没错,那时的他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意思,直接拽着我的袖口把我往地面带。
被俘虏来的马儿此时正安静的现站立在房屋东面的一个犄角旮旯,低头咬断不知名的草根。
我的手臂被某个人拉着,径直走进那所安静的,吉凶未卜的屋子。
不同于之前的大步流星,在那寂静无声的一方空地间,允舒航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翼翼,我低着头,看着他踩着蚂蚁碎步的脚柔柔说道:“你这样的速度,我们只怕要……”
话只说了半句,耳畔传来一阵极轻的滴水的声音,我凝眸颔首,眉间传来一阵冰凉。
“这屋子像是年久失修,”我笑了笑,“房顶都漏雨了呢!”
话音甫落,眼前的少年舒的停住脚:“你说哪里下雨?”
我露出两根手指回他道:“不就那上面么,总有水落在我的头发上,怪难受的……”
我忽闪着一双眼兀自说着话,全然没在意道那双渐渐腥冷的琉璃色眸子。
终于,我的肩膀狠狠的挨了一下,耳畔传来允舒航悻悻的低吼:“走开,快走开!”
“你仔细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在那骤然而来的低吼吓得一怔,默了半晌才慢慢抬手看去,这一看,我才知道允舒航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大反应——
滴状的梅花瓣儿一样的暗红色斑点静静的在我身上附着,低落我的肩头,我的袖口,甚至就要靠近我脖颈处温润的玉佛……
看到这般景象的我,没有发出允舒航预料之中的惨叫声,而是仍然一脸淡定的抬头,抬头看着那不断滴落液体的屋顶,然后一脸懵懂的开口问身侧的少年:“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一脸淡泞的扫了我一眼,骤然抬手,凌厉的剑锋震开了我上衣的两颗盘扣。
瑟瑟的冷风往我的脖子里一个劲地灌,我猛地一缩脑袋,眸色惕然道:“你……你要干什么!”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场起唇角,俊朗的身形在澄澈的空气中蓦地旋转,我感觉背脊处一阵凉风刮过,却不甚寒冷。
外衣如同脱了壳一样从自我的肩胛落下,拳头蓦地握住,背脊处罩住身形的是一个偌大的从天而降的斗篷。
允舒航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让你穿着满身污秽到处晃悠。”
他回过身,看着已经被白色斗篷遮盖的严实的我,轻轻地拉住他白色斗篷的垂带:“大了点,只能请你将就一下。”修长的手指停在我末被发丝遮盖的额角:“千万不要着凉才好。”
琉璃色的眸光穿过了寂静的空气,真诚的凝望我。
他缓缓的握着我的手将我的身子换了个位置,而后平静的告诉我,“这是白的,可不能再改了它的颜色。”
他的神色及其认真。
“这是白的,可不能改了它的颜色。”
一句话,不知带着他怎样的情绪,却让我心下一片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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