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被房顶莫名液体变成“梅花装”的衣服,允舒航没有再还给我。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将滴水的房顶几乎盯穿,我才见他淡然的转身一脸淡漠的告诉我说:“你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抬头。”
我用诧异的眼神凝视他,却真的依言低头走路,片刻后,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闪烁着腥冷告诉我——头顶的水滴——那是血。
当时的我,真的没有站稳。
酿呛的身体被允舒航蓦地扶住,他注视着我,让我扶着他的手臂重新站立,语气平静的对我说:“无碍,我在这里。”
我瘫软的身体蓦地僵住,却真的因为他的那句话不那么害怕了。
头顶冰冷的液体还在滴落,允舒航侧过身,眼神冷冽的扫过那潮湿的屋顶:“你先站在这里,让我上去看看。”
我点头退了一个半步,颤颤巍巍的转头看他:“那屋顶……真的……是血么?”
允舒航点头,一脸认真的重复我的话:“真的,是血。”
得到允舒航确定答案的我愣了半晌,强迫着自己扫过被允舒航拿在手里的衣服,“那么说,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间房子,扫荡了这里……”
允舒航看着我面色平静道:“来的不止一个人。”
我的眼皮呼呼跳了两下,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千百个念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咬着唇瓣一个转身离开屋子。
身后的人影蓦地从房顶的一侧飘下来,抓着我的手道:“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凝眸回他:“马,那匹被你俘虏来的马。”
屋外的残阳散发着最后的那点冷凝的色调,我抬起头,原本立在房屋空地悠闲咀嚼草根的马匹果然不见了踪影。
允舒航没有跟过来,他的身影灵巧的在房顶来回穿梭着,偶尔停在一处,颀长的影子投射下来,会被残阳拉的很长。
我就这样安静的在那一方空地间随着马蹄的印记搜寻那些支离破碎的真相,触在指尖的尘埃的颜色有些暖,我微微侧首,眸底的余光被尘埃满布的外墙蓦地锁住。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四下无人的偏僻院落,白墙灰瓦四周杂草丛生。
我小心翼翼的跟随着视线中的马蹄印寻寻觅觅,手指触到墙壁皲开的裂口,同时也触到了一片粘稠的血红……
我的瞳孔蓦地放大了七倍,蓦地伸开手掌,喉头的声音已经沙哑,我抬起头,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边冲边喊:“蝴蝶,蝴蝶又来了!”
我庆幸自己破音的喉头发出的声音还没有惨烈到让人听不出来,于是,就在我凄厉尖叫的同时,房顶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
他看到那只蝴蝶了,一只栩栩如生伫立在白墙之上展翅欲飞的蝴蝶。
我虽然不是胆小鬼也早点休息被这惊恐离奇的事情怔的三魂缺了两魂半,瞳孔里的那只蝴蝶,让我想起了那个恐怖地寨子,还有寨子里那个神秘莫测的女人。
我记得,她就叫蝴蝶,黑蝴蝶。
之前在那个阴森恐怖的仇龙寨里,她就是这么介绍她自己的。
我半闭着眼睛,努力的回忆她妖娆美艳的那张脸,还有火一样艳烈的唇色。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女人,仅仅是在我看到墙上那只触目惊心的蝴蝶之后。
允舒航就在我的身边站着,仿佛中了定身术一样,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也不开口,也不转身。
我悬空的手指就这么僵在半空中,被他轻轻的握了一下,机械性的垂下来,而后又颤颤巍巍的抬起,垂下来。
他清冷的声音响在耳畔:“你不过是见了只红蝴蝶,在这个院子里,或许还有很多你见不得的。”
我当然不想知道允舒航说的那些我见不得的事情究竟是指什么,我想他大概已经把这个院子里外翻了个通透,什么该见的,不该见的,都没有逃过那双鹰一样的,琉璃色深瞳……
无关紧要,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我那一片蒙然的大脑此时正飞快的思考着另一个问题——这个留下蝴蝶印记的人是不是黑蝴蝶……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我身上披着允舒航偌大的斗篷站在原地没有走。
身畔传来一阵极低的,像是树叶掉落地面的声音,却差点没有被我的耳朵捕捉,我警惕的侧首,就见那俊朗的少年披着一身的月光容色清冷的走进我的眸底。
“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允舒航笑了笑,伸手把我拉到身侧。
我的身子颤了一下,指着房顶问他:“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宽大的手掌落在我的肩头。允舒航悠叹一声:“我们要等的人来了,等他来了,一切自然明了。”
我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往他那边靠了靠诺诺开口:“你说,如若这一屋子全都是血,我为什么没有见到……”
允舒航忽闪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转头看我,“你是想说,尸体?”
我颤巍巍的点头和那双冷凝着的深瞳对视:“也许……”
轻薄的双唇变了一个弧度,下一秒,我只觉得一股大力涌向腰间,抬眸,双脚已经腾空。
寂静的夜色伴随着冬风的冷冽吹的我双颊泛红,我猛地一缩脖子,莫名的看着允舒航淡定自若的神色,心下不由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明眸微转,少年的声音清润低沉:“我们等的人到了。”
我狐疑的看了允舒航半晌才道:“你是说,那个被你派去寻找月灵儿的人么?”
寂静的空气中,琉璃色的深瞳暗了一下摇着头道:“不是。”
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在距离血屋顶三五十米的地方,松开了放在我肩头地手。
“怎么了?”我问。
他依旧摇头,眸色冷凝的看着苍蓝的天色静默不语。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对我的询问予以回答的时候,他却将手臂蓦地抬手,淡淡冲我开口:“那人只怕是我们的故人。”
心下因他这莫名的解释越发好奇,轻轻颔首,银盘似的月亮静静的挂在湛蓝的天幕上。
“你说的故人,是冷子君么?”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当时的我还没有具备洞悉那双琉璃色深瞳的能力,只是见他的面色沉静如水,便知他心中有数。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他终究没有告诉我,我就这样呆在他身侧的安全范围,看着他升起一堆枯木堆,在暗夜之中散发着光和热。
我一直认为,有火的地方安全系数会相对高一些。
今晚的火,却让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因为,谁也说不准这一堆明亮的火种会不会把那个在墙壁上留下蝴蝶的幕后黑手拉出来,然后,用他的方式向我们解释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即便是这样,我和允舒航也不能现在回去,除非,我们真的想要人头落地。
一想到会被刽子手一刀下去血溅断头台的凄惨下场,我努力的屏住呼吸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允舒航不知从哪里摘来了两片枯树叶子,捏在手心玩的起劲,我抬头撇了他一眼,很破坏安静的开口:“你说,那间房子里究竟有多少人遭殃啊?”
“狠辣的蝶灵,果然就是杀人碎尸一把抓啊,我想问,你怎么那么确定房顶的血迹是人血啊……”
为了缓解有些沉闷的夜晚气氛,我把自己变成了好奇宝宝,一股脑的问出一大堆问题,一脸满足的看着允舒航。
很显然的,淡漠的少年没有被我这连珠带炮的问题吓到,侧过身,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说:“也许我们进了一个新的圈套了。”
我心下一个咯噔,顿时黑线三千丈,进圈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自己挖坑自己跳?
耳畔传来轻微的,由远及近的西索声,允舒航一个侧身把我拖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从中。
空气中有一股浓烈呛鼻的气息,夹杂着些许轻微的胭脂的味道灌进我的鼻腔。
我瞪着一双眼,听着耳畔渐渐清晰的类似银铃的声音:“怎么,这是我们要等的人么?”
允舒航伸手掩唇,用眼神示意我跟过去看看。
来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之所以说她奇怪,是因为,即便是在这样寒冷地冬季,那女人依旧是一袭黑纱遮体,只露了一双眼。
我微微勾唇冲允舒航道:“你看她,包裹的比你还要严实。”
允舒航笑容轻佻的开口:“她和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轻轻一个璇身,他成功的引起了那袭黑衣的注意。
那女人轻蔑的看着他,冰冷的红唇轻轻勾起,只是一瞬的功夫,眸底燃起一团莫名的火。
我抚了抚身子,随时戒备着随时爆发的肢体斗争,然而——
纤细的身体在这一片寂静的夜色之中无声的倒下,我猝不及防的伸手去拉,指尖只传来一阵彻骨的冰凉。
再一回身,我的身侧依旧站着那个琉璃色瞳孔的少年,方才那个身材曼妙的大活人已经变成了一具死气沉沉,了无生趣的尸体。
仿佛被定格了镜头的慢电影,我抬起头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这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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