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云淡风轻的告诉我,“暗夜来到云幽山庄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我心下微微愣住,凝眸转念一想:“我都有胆子从棺材里爬出来了,还怕什么诅咒呢?”
心绪渐渐平复了几分,我迈了一个半步靠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说道:“诅咒一向是活人下的。”
而你,即将要去阎罗殿报道了。
我话音方落,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撞击声,转瞬之间,冷子君的长剑已经抵在了那人地喉结上。
“等等,这个人不能杀!”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按住剑柄,允舒航蓦地开口。
我诧异的顺着冷子君下移的剑锋看过去,琉璃色眸底的少年正一脸淡定的站在夜色里。他的手臂微微扬着,时不时的把一个想要从后方偷袭他的黑衣人的手腕拧断,而后侧身对冷子君道:“这个人,我们之前遇见过。”
我听了允舒航的话,心下越发讶然,却听允舒航不厌其烦地开口解释道:“你喝的酒,就是他送的。”
顿时,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再看允舒航,他居然无比淡定的璇身,无比淡定的吐出一句:“想起来了?”
我诺诺的点点头,看着那人的身体在夜色之中猛地怔了一下,颤抖着又压抑着“那酒……”
允舒航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淡如流云的笑容道:“你活的好好的不是么?”
我心下大石落地。
当耳畔恢复一片沉声的那个刹那,我突然期待天亮。
身旁的两个俊朗的少年还在迈着健步走的平稳,而我的眼皮却越发沉重,好可怜,为了找月灵儿,都忘了上次好好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我耷拉着眼皮咬着唇,努力的不让自己睡着,这可是冬天,睡在外面非得冻着。
我告诉自己,快点再快点。
我用一路小跑的速度赶走了瞌睡虫,却出乎意料的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见到一个蜷缩的身影微微蠕动。
我心下暗咒:“今天是怎么了,遇上的人,不是让自己半活不死,就是想让我们半死不活啊!”
然而,我的慈悲心在那个瞬间泛滥成灾,我靠近那个人影,俯下身子看他是否还有活着的可能,然而,当我的手指触到她突兀的下颚,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我的心跳猛地骤停下来。
月灵儿,那个躺在灌木丛中的女子居然是月灵儿!
我来不及多想,脱下身上的白斗篷盖在她的身上,急促的喊她,然而,她只是半闭着一双眼,气若游丝。
我突然间想起那个暗夜寻人的诅咒,即便找到了,也不可能把她再带回去,还好,我从来不相信。
灌木丛的响动引来了那两个和我同行的人,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转身道:“人找到了,回去吧!”
我心下正思虑着月灵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又见她虚弱的不成样子,只好一切作罢,没想到刚走出不到十步路的距离,允舒航蓦地开口叫住我:“雨儿,我们不回客栈了。”
我的脚步舒的停住,却见抱着月灵儿的冷子君一脸淡凝的寸步不移。
“不走了吗?”我问。
“不是不走,是不能走。”允舒航淡淡的撇了我一眼:“如若现在回去了,你会被高府的鬼缠上。”
高府的鬼,让我心下蓦地一沉。
说来说去,我还还是没有摆脱那子虚乌有的合婚。
苍茫的夜色越发深沉,我将身子往冷子君的方向靠了靠想要看看他怀里的月灵儿,他侧过身,冲着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而后低声说道:“睡着了,一会儿有你忙的。”
我弯曲着手指轻轻触碰她被乱发遮挡的前额,就在拨开乱发的那个瞬间,白皙的额角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我的手指蓦地僵了一下,突然明白为什么冷子君会说那样的话了。
一会有我忙的。我们必须保证在月灵儿醒来之前,安全的回到客栈里。
我不知道带走月灵儿的是什么人,可她伤痕累累的样子着实很让人心疼,我心下愣了半晌,手腕蓦地被人抓住,允舒航低声对我说:“你……还是先不要回客栈的好。”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语气轻描淡写道:“掳走月灵儿的人,下一个目标是你。”
我闻言侧身,一脸狐疑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带走她的?”
允舒航点点头,眸间肃色渐深,沉吟道:“从我们走出长安城的那一刻起,身后就多出了很多双眼睛,”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冷子君的方向悠然道:“我们解决的,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
说话间,我清楚的看到冷子君怀里的女子轻轻的触了一下,还没等我回神,我的双脚已然离地,就只听见允舒航一脸沉静的扬声:“把她带回去吧。”
允舒航口中的那个“她”是那个伤痕累累的月灵儿。
至于我,此时正哆哆嗦嗦的和他站在摇摇晃晃的树冠上,努力的保持身体平衡不让自己掉下去。
我的脑袋撞在允舒航的肩膀上,听着他玩味的开口:“看把你紧张的,有我在你摔不死的。”
话音方落,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胛道:“我们该走了。”
很难想像,我们出了长安城身后究竟有多少双眼睛,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仇恨的眼睛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我们再也回不了长安城。
当时我心下还在沉吟着,太后交给我们任务的时候明明是选择秘而不宣的,可我们这一路的波折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直到我看到月灵儿的瞬间,才突然恍然大悟。
允舒航说“走”的时候,她正稳稳的躺在冷子君的臂弯之中,身上盖着我脱下的白色斗篷很是安静。
允舒航和我在树冠上停了片刻,我抬头悠悠问道:“月灵儿不是已经救出来了么,你这是打算……”
允舒航头也不抬冷冷回道:“她的事情解决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肩胛一痛,少年的声音清冷的响在耳际:“别忘了,不把身上的情债还完,你也别想回长安。”
允舒航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我心下莫名伤感,我随着他快步走了开去,终于忍不住开口回他:“你说的轻巧,这情债本就不该是我还的。”
他的脚步舒的停住,目光微怔道:“谁替你?”
我一时无话,愣了半晌突然问他:“你说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我,难不成把我抓过去冥婚么?”
允舒航抬手冷然一笑,“倘若真的是高家的人,要你的性命就不只冥婚这一个法子了。”
我心下如遭落雷,凄然道:“他总不会给我个半死不活的由头吧!”可又略略一想,高家似乎真的是做的出来的。
似乎看出了我神色中的忧虑,允舒航淡淡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允许你回到客栈去。”
我点点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话音甫落,我的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羽哨。
随着那哨音落下,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那男子没有抬头,躬身半跪在允舒航面前沉声说道:“主人,不出您所料,带走月灵儿的人身上,都有……”
话到此处,允舒航却轻轻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微微侧身,将目光转向我柔声说道:“把你的手给他。”
我心下诧异的很,却还是依言做了,只见那人仔细将我的手端详了片刻,又仔细放在鼻尖处嗅了嗅,而后一脸严肃的对着允舒航点头。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的我一头雾水,只得拉着允舒航垂落的袖袍,满脸满脸蒙圈的求解释。
半晌过后,他突然转身对我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开始被大家遍寻未果的月灵儿,怎么会无端端出现在荒郊的灌木丛里?”手指覆上我的肩胛,允舒航定定道:“所谓的暗夜莫寻人,这也太容易了些。”
我眸光微闪着,觉得他的话有道理,继而睁着眼沉思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虏走了月灵儿,完成了某种目的,而后故意把她放在一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目光环绕四周,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变得很没有逻辑,不错,说东南两百里,暗夜莫寻人的那个男子现在正半跪在允舒航身前啊,难不成,他也是个靠不住的,半步被人跟踪了么?
可是,事实很明显不是我想的那样。
穿越过指尖的风让我不由得紧了紧拳头,琉璃色的少年侧过头,目光柔和的和我平视,他淡淡的开口:“你手上这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好闻的很,只是香气幽微,不易察觉。”
允舒航的话轻轻的,略微带着暗哑的音调:“带走月灵儿的人,却故意曝露了这特殊的味道。”
随着允舒航发白的骨节握的我手心发麻,我的心下蓦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那股子散漫的栀子花的香气是一张没有边际的,无法触及的网,它会用最温柔的方式将我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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