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与世隔绝的莲君阁鲜少有外人进入,莲君阁阁主更是一个冷面无情的人,然而这一次,就在他从云天河河底将冻僵的我带回来的时候,莲君阁的“外人”,也毫无防备的来了。
我很懊恼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那个飞出去的身影过了许久,也不曾回来过。
我就这样静静的在摆着各种茶点的方桌旁坐了一会儿,偶尔发馋。就用手指弯曲着敲击两下桌面,声音停住的瞬间,一定会在我身后出现那个身子曼妙的女子。
我不知道门外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他究竟怎么来到莲君阁的,在莲君阁阁主将我救活之后,我的身上仿佛的多出一个隐匿的肉眼无法看到保护罩,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的身体格挡开,只有身体的四肢还能听得懂大脑的指令,随着我去了想去的地方。
我四下打量着莲君阁内的一切,纯白的羊毛地毯,方桌是罕见的汉白玉,桌边的火炉里,火苗明艳的跳跃着,把温暖的气流溃散整个屋子。
房间里的纱帘依旧是让人安心的淡紫色,用精巧的绣工绣着纠缠攀长的繁花茂叶,在重重帷帐之中,我的鼻腔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木兰香。
我心下一阵惊讶,冷面无情的莲君阁阁主也是有牵挂的人的,他的一生,也在期许给爱人一个无纷无扰,安乐祥和的人间天涯?
我的手指缓缓地抚摸过帷幔上灵动的花树,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噼啪声,我顿时心中一惊,手里的半个茯苓饼也随之掉在地上。就在那个瞬间,我感觉隔窗而来的一股子冷意席卷了我的整个身体。
也不知是不是那个躲在暗处保护我的女子低低的说了一句:“姑娘,快些躺下!”
我将右臂支撑着身体,飞快地将头上的发钗取下,就在这时,身侧的手腕处仿佛被一抹最温柔的云朵触碰,再一低头,手心空空如也。
“是你来了么?”我低声问道。
额前伴随着温润的触感,碎发被撩起,我听到一个温柔之极的声音“别说话。”
我微微垂下眼睛,四周渐渐的蔓延着一股退不开的诡谲的杀气,我深吸了一口气,在一声清脆的如同玉落一样的声响中闭上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风夹着雪,吹开了莲君阁的窗子,我将头微微的往被子里埋了埋,只余一头青丝散落枕上。
凌厉的破风声接踵而至,零星的落在房门的木板上,却出乎意料都不曾进入。我借着床外的帷幔挡住稀疏的冷箭,双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就在此时,我突然间看到了距离我床榻不过十步的那个如同仙女的曼妙身影,她的身子灵巧的就像是一直活泼的兔子,随手从旁边的桌案上取来的一只茶盏丢出去,也能换来门外人的一声哀嚎。
他就这样桀骜的站在我的身前,像是一个无坚不摧的雕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随手取了怀中的一把精致的银梳子笑道:“还打么?”
门外的人大约已经被她打的三魂少了两魂半,只能用身子软趴趴的靠着房门,一双手无力的刨在门板上万分虚弱道:“奉命唯谨,定是要见那位姑娘的。”
我闻言心下一紧来人口中的“姑娘”是我?
怎料那女人反手,轻轻的帮我掖了掖被角,一面含笑一面道:“若是见不到呢?”
门外寂静了片刻,声音中透出了些许不甘:“如若真的是这样,在下可就没法交差了。”
女子闻言噗嗤一笑:“你不能交差,那又如何?”
门外的声音顿时变得惊恐万状“若是不能交差,定时必死无疑了。”
隔着门,女子展开修长的双臂,目光悠远的抬起头,仿佛要把眼前门板之外的人一眼望穿,女子掩口轻笑:“你必死无疑又与我何干?”
门外的身影闻言趔趄,身子撞的门框咔嚓作响,那女子见怪不怪的低着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涂了凤仙花汁的手指道:“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来了。”她顿了顿,声音中透出了几分桀骜:“你当我莲君阁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由命来闯?”
听了女子的话,门外的声音突然停滞了一下,仿佛如释重负一般,沙哑的说:“如果见不到,我横竖就是一个死,既然这样,我还不如死在一个美艳的娘子手里,还能风流一场!”
“你想要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哈!”那虚弱谄媚的声音才落下一刹,床前处立的女子顿时如同针扎一样怔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转眼伸手做势推门。
“君吟!切勿中计!”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呼让眼前有些木楞的女子顿时如遭落雷,她四下环视了一番,转身突然十分虔诚的跪倒在地,双膝和冰冷的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
正在我心下想着那君娘子跪的究竟是谁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唰得一声轻响,隔着门,我嗅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那声音十分厌恶的冲着君吟戏谑道:“你平日那样机谨,怎么今日愚笨至此?我莲君阁救人,何时与他人有过牵扯?”
君吟闻言,以手撑地,一拜到底:“君吟知道了。”
听到君吟已有悔过之心,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没有那么急了。他的身子伶俐的如同吹过的一阵微风,荡漾起点点新润的血的味道,转身吩咐道:“去吧,去把他打发了,我今日就算是给给他一个面子,免得他出了这个门,到外面说我们莲君阁欺人太甚。”声音微微沉思了片刻,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轻轻落在唇瓣低声道:“对了,千万不要吵醒里面的那位姑娘,两个时辰后,我会再来给她运功。
女子闻言微微抚了抚身子,苦着脸十分担心:“公子,不过是从云天河侥幸存活的姑娘罢了,公子当真要为了她……”
“你闭嘴!”声音的主人顿时愠色升起,“能在云天河活下来的,必定是斗得过阎王的人。”
那女人闻言,双膝又是一软,低声道:“属下多嘴!”
才那么一眨眼功夫,眼前的女人的身份就从一个被直呼其名的随从变成了属下,一道突如其来的冷风顺势挡住她的跪势,她抬着头,听着他在耳边清润的开口:“去吧,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话音落下,原本禁闭的大门顿时敞开,那个娇俏的女人仿佛是一个受到了表扬的孩子似的,顿时信心百倍,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被重重帷幔阻隔的我,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一双眼,却没有将门外的声音隔绝开来。
随着女子的身形顿然飞出,门户顿时大开,就在那刹那之间,一个蜷缩的身影腾地从地上跃起,转瞬之间,那豹子一样的身体像是受了炮烙一样的退了一瞬,女子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莲君阁。
“逃?”女子伸手掐住来人的脖子:“你是打算逃?”
来人的下巴微微抬起,似乎对那个戳穿了自己想法的女人有一些不满,他的下巴被她双手抬着,却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一双黒眸飞快地向着房子的四周不断的寻找着什么。
女人见到了他这幅样子,不由有些好笑,抬手将他的头颅猛地搬到眼前,愤愤道:“都说天底下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柳下惠,看来在下今天是碰到真主了?
来人闻言一怔,却依旧没有停下寻找的那双眼,他的身子一点点的靠近了女子,沙哑的鸭公嗓子随之响起:“”在下奉命行事,请姑娘行个方便。
君吟听了他的话,突然抬头对着虚空处喊出一句:“公子,莲君阁内可曾受人方便?”
来人见君吟软硬不吃,便越发确定房间中是有古怪,然而,就在她奋力的聪门框的台阶站起身子的时候,脚下却猛地一绊,一股大力从腰间席来,将他整个身子如同弹珠一样弹射出去。
来人的身体如同大石的撞击,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一股血腥的冷风随之飘落而下,伴随着那一股血腥,一个凌厉的紫色身影不被察觉的将那个有些仓皇的身影挡在身后,轻描淡写的说:“君吟始终不忍心对你动手,我就少不得要亲自操刀了,实在不解,你为何如此笃定,莲君阁救下的,一定是你要找的人?”
来人闻言,吃力的抬起头来,唇角露出一抹清冽的笑容,“自然是不会错的,八字纯阴,就是在下一直在找的人。”
那人话音落下,我顿时觉得心口如同尖刀入肉,听他的语气,一定是奉命无疑了。
我心惊肉跳的睁开眼,腾地一声从床榻坐起,八字纯阴?我什么时候八字纯阴了?
果然,就在我的足尖即将落地的刹那,肩头突然的一只素白的手,猛地将我按住坐下。
我一脸茫然的抬头,朝着那双手的主人报以微笑,轻声道:“在下多谢莲君阁救命之恩。但,倘若不出门去,来人不会善罢甘休。”
女子没有开口同我说话,只是轻轻的一扬手,在我的面前筑起一片朦胧的白色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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