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刻的刹那间,我的身体蓦地打了个冷战。
我的手臂被月灵儿拉的紧紧的,甚至有些疼,我不敢起身,只能抬眼,战战兢兢的看着月灵儿身后乌压压一群人,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平静的用眼神诉说着我的善意。
我对着那些乌压压的人群静默了许久,身子突然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扶着站直了,他淡漠的走过人群,走到月灵儿身边轻轻低语了一句什么,牵过坐骑跃上马背道:“你陪她,我要去见那个人。”
那双漆黑的眼睛几乎把我一望到底,我在他淡如流云的语气后无意识的点了下头,耳畔就传来了一阵疾驰而去的马蹄声。
转身之后,我看到月灵儿一直在发抖,再去握她的手,原有的温热已经荡然无存。
我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失声道:“灵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月灵儿半闭着一双眼,抬手挥避了一拥而上的侍卫,抿着嘴唇扯出一个笑容道“别担心,我没事的,我只是……只是冷罢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她,急忙脱下身上流光色的外衣道:“冷么,你冷对么?披着,披着就不冷了。”
我当时一门心思顾着瑟瑟发抖的月灵儿,全然没有在意我脱下那身流光色之后的异样眼光,我抬起头,似乎看到了几个欲言又止的侍卫,可是他们地话,全部在对上月灵儿那双冷凝地眼睛的时候,乖乖的吞回了肚子里。
就在我把那一身的流光色披在月灵儿身上的时候,月灵儿突然翻身一把把我推开,她冲着一旁的侍卫喊道:“痛,快去告诉皇兄,痛!”
我满脸蒙圈的愣了一下,看着身边的侍卫去了两个,小心翼翼的对月灵儿说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月灵儿见那两个通传地侍卫走远了,保护的人和我们又有一段的距离,这才示意我靠近她,我微微俯身,耳珠贴着她的嘴唇,她的气息轻柔的吐纳在我的侧脸:“雨儿,蝶灵的人会如影子一样跟着我。”
蝶灵,这一段日子,我的大脑里似乎总在涌现这个词,还有那个一身黑衣,冷艳妖娆的黑蝴蝶的样子。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安慰月灵儿道:“那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记得了。”
“现在的你,是万人之上的公主,有你的皇兄宠着,有你的母后爱着,自然不会被人再多动一根汗毛。”
她听了我的话,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你说他们,有他们在,我才更加危险。”
我直接傻住。
月灵儿是大唐的公主,又是被当年的宫乱遗失,呆在皇宫里地她,应该被他的亲眷众星捧月一般,照顾得无微不至啊!可是为什么……
我带着满脑子疑问蚊香圈圈眼,刚想开口对她的事情问出个究竟来,身旁堆着许多枯木堆地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刀入肉的声音,如同裂帛。
我蓦地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草丛里蜷缩着,我慢慢的走过去,才发现刀锋插入了她的肋下三寸,伸手试探,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于是,我的头顶忍不住黑线又黑线。
活了十几年,交了几个知心朋友,学到一些专业知识,记得我还在21世纪做我的中学生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讲过人体结构和穴位的相关知识,肋下三寸的血管不多,即便受了伤也根本不足以致命,顶多也就昏迷几天,再不济就是废了手的功夫,可是眼下再想想躺在地上气绝多时地尸体,也不知道阎王怎么想的。
正当我聚精会神的思考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戏剧化的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急切的像是快速奔跑着的紧贴着草木的步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就见那一抹迷离的流光色让我眼前一花,我闭着眼摇头,身子冷不防的退了开去,那一抹流光色却在视线中蓦地溃散开来。犹如乌云蔽月,又像是一只飞旋的蝶,那一抹流光缓缓落在了那蜷缩的身体上,似乎想要帮他掩盖曝露在天光之下的伤口。
凛冽地风中,我看着那一抹流光打着璇儿飞,耳旁传来的是一阵阵呼呼的风声吹的我的耳珠有些发木,我盯着那一抹流光,看着它慢慢在我的眸底归于平静,就在这时,让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一把寒光凌凌,出了鞘的长剑直直逼向了一旁的月灵儿眉心。
月灵儿身子蓦地一抖,和那剑锋擦肩而过,我见到她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不断的冒出来。
然而,那华服男子却对惊魂未定的月灵儿视而不见,只兀自的一脸淡漠的来到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旁边,慢慢的俯下了身子。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毫不顾忌的握住那人的手腕,将他翻过身来后背朝天,之后一脸平静的用剑锋划开了那人的衣服。
剑锋没有刺破那人的皮肤,更没有出血,那人收了剑,面无表情的在那人的背后拍了两下,一旁的月灵儿见到这一幕早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她拼命的抓住我的手臂,小声说道:“我怕。”
我一面摸着她的头,一面宽慰:“没事的,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不要看啊!”
月灵儿听我这样一说,干脆将头埋进了我的脖颈,静默着一言不发了。
随着那华服男子对那尸体进行的几下连续不断的拍打,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一口浓稠的黑血猛地从他的口腔嘭然而出,紧接着,那尸体就像是被封印的宿主一般,在凛冽的风中重新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一口浓稠的黑血在尸体的唇边挂着,气氛说不出的沉寂,见到这一幕,华服男子仍然是一脸平静,然而我的胃里却有一股子粘稠的湿意正在慢慢的上涌。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我努力的给自己做出心理暗示,上官雨儿,你可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思维开放的很,再说了,你不都已经经历过“诈尸复活”了么,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安慰道:“更何况,这人可比诈尸温柔多了,说不定……说不定……”
我一直在找适当的理由让自己平静下来,譬如说,我的爸爸是个警察,我如果被这尸体吓到,一定会让他觉得丢脸……
于是,我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依旧坚定的抬起头,蹬着那铜锣一样的眼睛瞅着那尸体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尸体就在我的眼底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原本光滑的裸背呈现出一条条犹如树根一样错落地黑色纹路,正当我看的目瞪口呆地时候,华服男子突然脸色一沉,将手里的剑锋对准他道:“藏的可真深啊,却没想到最后会让自己送了命吧?”
我一脸惊诧的盯着他,无奈根本不知所云,只看见他手里的长剑飞快地挥动着,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已经气绝的人,而是无知无觉任人宰割的五花肉。
后来我安静的揣摩了许久,我承认在那种情况下,尸体的确和五花肉的性质差不多,可是……我还是觉得残忍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那凌厉地冷兵器的西索终于停了下来。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带着凉意的低笑:“果然是难对付的狠角色,销魂针都用的那么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那个让人胆寒的名字——销魂针。
记得当初我在爹爹的寿辰被哥哥带去七雀山见蝶姐姐的时候,我遇到了的黑衣人就是用这玩意把蝶姐姐伤于无形,可是,我也纳闷,那销魂针当时只是让蝶姐姐陷入了一轮昏厥和沉睡,可如今这……
仿佛是看出了我眸底透出的疑惑,华服男子没有说话,一脸从容的将那尸体重新翻过来,就在我的眼底重新见到那人的胸膛时,我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在我肩头的月灵儿听到了我的尖叫身子蓦地一抖,我却将她的头按住,低声道:“别看,千万别看。”
且不说是我,就算是对尸体司空见惯经验丰富地仵作也说不定会吓得腿脚发软。
那一刻,我不得承认我的八年跆拳道不是白练的,因为,在见到那尸体千疮百孔的窟窿时,我居然还能在一片死寂的空气中站的笔直。我轻轻地抬手,松开了一直抓着我不肯放手的月灵儿,转身对她的内卫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请你,先把公主送回去。”
那内卫一脸羡慕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惊叹我良好的心里素质,在这种人命如草芥地朝代,死人是随时都有的,可是,见到尸体可以面不改色地女子,还当真不太多见。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回到那华服男子身旁,他抬起头,手指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红,见到我来了,他一脸平静的对身旁的侍卫道:“去吧,去告诉他,有我和眼前这个女孩,什么蝴蝶都会死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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