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话音刚落,蓦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怀里带。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鼻腔里有淡淡的水雾的味道夹杂着草木的香气悠悠的传过来,这让我一时间忘记了眼前是一片散不开的白雾似的朦胧,竟然摸索着,试图一步步的走。
我当然还记得,我是一个拥有八年跆拳道生涯的中学生,可是我倘若不明不白的失去了光明的眼睛,只怕跆拳道黑带的光荣记忆,也会成为过去式。
我想,老尚知道以后,一定不会对我的凄惨怜香惜玉,反而会鬼哭狼嚎的抱怨道:“尚宇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谁来接我的班啊!”
冰冷的水泽伴着皮肤的温热一点点的打湿了我的眼睑,我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的气息,心下十分诧异,我的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分明的,只感觉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滑动在我容颜的轮廓上。
我能闻到只属于那个音辽少年身上的特殊的花香的味道,这也让我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慢条斯理的问道:“阿藏,这销魂针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
冷风呼呼的吹着,我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却不知怎么的,感觉身侧扶住我肩膀的手指正在一点点的抓进我的皮肉,即便是隔着一件厚厚的白色斗篷,我还是感觉很疼。
我能感受到男子心中渐渐深沉的压抑,他的下巴顶在我的头顶,轻声的说:“别担心,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份,倘若真的让你这样去见他,只怕还没进门就会被赶出来的。”
眼睑的疼痛让我根本没空去细细的思考允舒航这话究竟是什么深意,于是就含糊其辞的问道:“什么?谁?”
我的耳畔蓦地传来了一声轻笑,琉璃色瞳孔的少年没有转身,嘴里戏谑道:“不错啊,那么快就把头等大事给忘了,看样子是在猎场给吓着了?”
“这样也好。”男子的唇角显出一抹清浅的淡笑轻声说道:“这么一折腾,你也没那么快去到他的身边,我也不会那么担心了?”
我心下怔了一怔,猛然间想起那个目前还是让我“惊鸿一面”的男子,心下低呼道:“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他哪里还会记得我性字名谁?”
琉璃色的瞳孔中透出几分漠色,“没关系,有人记得就好。”
我微微扬起唇角,眼前依旧是一片雾色的白,抬起手臂轻轻的在眼前晃动了两下,我没有看到那双琉璃色瞳孔深处的暗涌,只感觉手臂被人蓦地握住,他出声低咒道:“该死,差点忘了大事。”
猛然一转身,清冷的气息吐纳在我的耳畔:“别担心啊,你的眼睛一定会没事的,等一下,还有好戏要上演。”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的抵抗力很强,你不用担心。”
言罢我转身低声问他:“阿藏,你细细的想一想,当真不认得那女子么?”
允舒航突然停住了脚,反手将我扣在怀中十分笃定道:“不认得,我只知道她是我的仇人。”
我偏着头,低低的叹了一句:“哦。”却听见少年带着愠怒的声音一字一道“因为,她伤了你。”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五味杂陈道“眼下怎么办?”
我看不见少年的表情,耳畔的北风吹起了白色斗篷,少年微微俯身,轻语道:“在这里等我。”
少年的话音落下,我的指腹抠住了他的手臂,我茫然的抬起头,嗫嚅道:“阿藏,我一个人……害怕。”
少年的身子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身子转转了一个角度,白色的丝带绵密的落在我的手腕上。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轻轻的说,“你现在这里,我保证,你一定可以感觉到我。”
我这才放开他的手,拼命的点头。
允舒航果然没有骗我,只是他没有告诉我他要做什么,我和他间隔在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依稀听到他似乎在和另一个说话,声音悠悠远远的飘过来,夹杂着冬季特有的风的声音,让人有些听不大真切,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我感觉那束缚着我的腰身的白色丝带被扯了一下,男子的脚步稳稳的踩在雪地上,轻声的响。
紧接着,我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正在一点点的逼近我,少年毫不避讳的把我往他的怀中一揽淡淡对身旁的来人说道:“你快过来,过来看看她。”
那人倒也不含糊,飞快地来到了我的身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腕上猛地被划出一个口子来,我吃痛一声,急道“阿藏,我们快离开,有杀手,一定还有没解决的杀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突然传来了一阵清凉,让人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的下颌缓缓被支起,眸底却见不到那让人心安的琉璃色瞳孔,我的手被抬起,邸在少年的喉头上,他一字一句的说:“雨儿,我在这儿呢,我说过的,没事的。”
我听了允舒航的话,心下却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于是低咒道:“我伤的事眼睛,他却给我的手腕……”
我的话还没全部出口,突然感觉到手腕传来了一阵温软的湿热,那种感觉,让我的神经骤然紧绷,整个身子如同触电一般的颤栗起来。
我强压着胃里的反刍,猛地抬起那只没有被禁锢的手,随心而欲的打下了一巴掌厉声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男子的口中大约含着满口的腥黏不便说话,许久之后,喉头低哑着发出了几个简短的单音,便没了下文。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少年的低诉:“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一听到允舒航这么说,我心下顿时升起几分委屈来诺诺道“我当然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可是……”
允舒航明知故问道:“可是什么?”
我也是豁出去了,索性就对他坦白:“可是,被你带来的人那么一折腾,我开始怀疑了。”
他静静的“哦”了一声,口中继续道“所以?”
我眼神空洞的眯了一下,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感觉手腕蓦地被来人一把抓住,那人没有开口,湿润的舌头如同毒蛇的信子似的游弋在我的手臂上,我顿时觉得全身一阵酥麻,忍无可忍的低吼道:“这算是什么法子,都快恶心死了!”
手臂的力度没有褪去半分,男子机械性的声音蓦地吐出两个字:“继续?”静默了片刻,我感觉到允舒航握住了我的手,低声说道:“雨儿,我来不及和你解释那么多,倘若你希望自己的眼睛不会废掉,最好让他帮你继续过毒。”
允舒航的话没有说完,我却听的心下一阵发寒,一边颤颤巍巍的喏道:“好嘛,我听你的就是了,不过你必须给我保证,我的眼睛……”
听出了我的语气中隐隐的担忧,允舒航急忙打断了我的话:“你说过的,你会相信我,倘若医不好你,你又怎么看戏。”
我的神色愣了一愣,才想起允舒航口中的“看戏”究竟是什么玩意,那个一身蓝衣的女子,一定是认识允舒航的,只是……
见的神色有些空洞,允舒航轻声的问道:“雨儿,疼吗?”
我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方才说看戏,到让我想起了那个蓝衣束体的女子,她似乎也是音辽人?”仔细思索了片刻,我悠悠道:“方才听她喊的那么撕心裂肺,你究竟拿走了她什么?”
带着花香味道的清冽气息缓缓的,靠近了我的耳朵,男子在笑,似乎是有巨大的成就感,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落在我海藻一样的头发上,男子的声音透着决绝,反正,她是回不去了的。
少年的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那抓住我手臂的力度突然松开了,有散漫的血腥味道飘过来,那声音笃定的告诉允舒航说“这女儿没事了,公子放心就是。”
虽然是化险为夷了,可男子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我听的无比……
好端端的,干嘛要叫女儿,直接称呼姑娘不好么?
我心下这么愤愤的想着,只听那男子压低了声音,对允舒航说了一句“公子,借一步说话。”
我便就在原地乖乖的等着他。
没办法,眼下就算我十二万分好奇,我也不能跑去凑热闹,因为……哎!
好在允舒航离我不远。
在他重新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他依旧很仔细的把白色的丝带系在了我的手腕上,脚下的步子稳稳当当的踏着雪。
我问他:阿藏,我们出来的这样久,南珏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还有冷大哥,他们一定会很担心的吧。
允舒航嗯了一声“我们这就回去。”
离开之前,我的耳畔听到了风贴着雪地吹过的声音,绵软的很,几乎微不可闻。我缓缓地抬起头,头顶也似乎被一片黑色的暗影笼罩着,那影的速度飞快地在我的头顶掠过,与此同时,我的后背传来一阵源源不断的温热,我听着那个琉璃色瞳孔的少年说:“雨儿,别把自己弄伤了,我见不得。”
他的声音很轻,透过耳膜的时候,却还是很霸道的让我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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