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恒远冷眼狠狠扫去, 聂倩咬了下唇瓣不服气的回应道:“白柔是我房里的丫头,她现在被人污蔑了,我还要忍气吞声吗?今天亏着您在,还有曲令作证,要是改日再掀起个什么风浪,老爷要我如何自持?”
宁恒远脸露难色,他尽然被一个低贱的摇头搞得进退两难的地步,当下对聂倩不懂事感到窝火起来。
今日下朝之后,与几位大人一同出宫,闲聊之语无不是赞美他去了个娇媚的夫人,不但人长得漂亮,身段又好,还风情万种,这一颦一笑之下,都把他们几个看化了。
身为男人的宁恒远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吹捧,以前聂倩是青楼中的女子,被男人盯着也就算了,而现在把她取进门了,就是宁家人,还出落的跟个烟花女子,成何体统。
“如何自持?大夫人没有教导你吗?你看看院子里像什么样子,把外面的那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带进来,就是你自持的方式?底下奴才犯了错,我首先要责问的就是她的主子,你是怎么带下人的?”
“老爷!”聂倩吓得倒退了一步,她看向其他人,脸刷的苍白了起来。
“你好好在这里反省,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来看你。”
宁恒远甩袖就要离开,此时林嬷嬷身边的一个老妈子急冲冲的走了出来,她低着头神色紧张,一不小心撞到了曲令,惊呼着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一件玫色的新衣落在了宁恒远的跟前。
“对,对不起,老爷。”
“这是什么?”宁恒远捡起衣裳抖落看来一看,转向宁萱芷。“我记得寿诞那日你穿的就是这件。”
宁萱芷寒着脸不吭声,林馨婉脸带胜利的微笑走到宁恒远身侧说道:“老爷,让我看看!”
林馨婉取过衣服细细看了会问道:“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回夫人,从凤姑娘的房里找到的!”
“凤丫头?”林馨婉喊来了林嬷嬷。“去把凤丫头带回来,然后再去趟二小姐院子,她那里应该还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
林嬷嬷得令退了下去。
林馨婉扬了扬手里的衣服说道:“老爷,看来这事还没有结束,您先坐下,刚刚妹妹的话暗指我们处事不公,那好,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这事一件一件说明白了,我这个内院大夫人绝对不偏袒谁,老爷你听仔细,看仔细了。”
“来人,关门!”
林馨婉一声令下,‘絮语阁’的家丁奴婢没有一个怠慢的,不一会偌大的院子前后都被关死,一个都走不出,一个也进不来。
宁萱芷退到了一边,忽然感到有人轻轻扯动着她的袖子,回眸一看尽然是曲令。
“二小姐,我……”
“是你杀了那个子竹,我一定会跟爹爹告发你。”宁萱芷恨声说道。
“二小姐以为我跟她们是一伙的?”
“白柔偷了我娘的镯子,寿诞上你也看到了,现在你为她作证,还不是一伙的吗?”
“嘘,小声点,你太激动了!”
宁萱芷看了眼林馨婉向她投来的异样眼光,再去看身边的曲令,发现他已经站在了远处大门口,正对着他玩味的笑笑,一根手指放在唇瓣,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院子了门被人从外面拍响,林嬷嬷带着凤丫头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已经枚红色衣裳进来。
“夫人,衣服和人我都带来了,如何处置?”
“老爷,您先看过这两件衣服有什么不同吗?”
聂倩看到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后,顿时看向白柔,从她眼眸中显然是不知情的。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妹妹,你来看看,这两件,哪一件是二小姐寿诞当日穿过的,我记得当时几位夫人都在,妹妹可是对二小姐身上的衣服念念不忘啊!”
聂倩脸上硬是挤去一点笑容,指了指另外左手上的衣裳。“好像是这件!”
“是吗?妹妹再看仔细点,到底是不是这件?”林馨婉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妹妹可是这‘絮语阁’的主子,当着自己下人的面可要看仔细了,那边这么多人进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聂倩咬咬唇指着左边的衣裳说道:“我记得就是这一件,当时还夸着好看呐。”
林馨婉摇摇头,看着聂倩的双眸就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猫。“妹妹还是坐下说话吧,昨个被王爷罚跪了这么久,看你现在双腿还在打颤呢。”
“谢谢姐姐关心。”
林馨婉拿着左手的衣裳冲着宁恒远说道:“刚刚妹妹指认二小姐在老爷寿诞当天穿的是这件,她撒谎!这件衣裳是我让师傅以二小姐的身段重新制作的,不过在晚宴当然并未送到‘落月阁’,而是中途被人窃走。”
故意加重窃这个字,林馨婉鹰鹫的眼眸盯住聂倩。“妹妹为何要说谎,那日在后院客堂上,我与众位夫人都在,妹妹不是还口口声声嘲笑二小姐穿了件脏衣服出席晚宴,丢老爷面子吗?”
“大夫人这话从何而来, 那日我可什么都没说,那些夫人还不断赞美二小姐漂亮。”
“是吗?我与那些夫人都熟络,现在请她们过来应该也不是难的事,妹妹要不要与她们当面对质?相信那日妹妹在客堂上的风采,她们还都记忆犹新,你可是美如尤物啊!”
宁恒远怕林馨婉真的去找人请那些夫人,那何止是丢脸,连里子都丢尽了,他立即站起身走到聂倩跟前,指着她 鼻梁问道:“大夫人说的话可句句属实,这衣裳是不是二小姐当日所穿?”
“是……”
宁恒远听到聂倩的回答后啪啪就是两巴掌。“在我面前还要说话,这衣裳折叠的皱痕还在,上面的浆水也未曾洗去,分明就是新衣。”
“妹妹,你还是说实话吧!当日在院子里见过二小姐进出的可不止有奴才,王爷、马总管,还有仵作,可都在啊,你没必要为做错事的奴才撒谎。”
聂倩捂着脸颊,眼泪夺眶而出。她默默看向白柔,见她默不作声的站在边上,细眉凝结在一起。“还不承认?”
“主子,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我看到二小姐穿的是旧衣裳。”
聂倩呵呵呵笑起来,她笑的有些张狂。“好一个卖主的奴才,凤丫头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谁让你去偷二小姐衣裳的。”
林馨婉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三个女人,这狗咬狗的戏码,就是适合这种低贱身份的人。
凤丫头没有片刻的犹豫指向白柔。“是柔儿姑娘让我去偷的,我见衣服好看,烧了可惜,所以藏起来想以后出府了还能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白柔,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能有什么话说?主子宁愿相信一个刚刚进院子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再多解释也没有意义了。”白柔说的理直气壮。
“好好好!我的院子里不在需要你这样的奴婢,来人啊,拉出去打一顿驱出尚书府。”
“你要赶我出去?”
“我不需要一个对我不忠的奴婢。”聂倩转过身,冲着林馨婉说道:“姐姐,请念在白柔与我主仆一场,绕了她死罪,把她赶出府去就是了!”
林馨婉叹了口气,她开口询问宁恒远。“老爷意下如何?”
“打一顿,赶出府,让她自生自灭!”
几个家丁走上前,架起白柔就往院子外面拖去。“聂倩,你卑鄙,你出尔反尔,我不会放过你的。”
“堵了她的嘴。”
“老爷消消气,不要跟一个奴才计较,院子了少这么个不长眼的奴才对妹妹来说也是好事。”
“爹,姐姐刚刚受了伤,我们去看看她吧!”宁萱芷收到林馨婉的眼神暗示后,走上前。
“娴儿受伤了?”
“刚刚摔着手了,哎,我真当心会误了入宫的事。”
宁恒远背着双手急急走出‘絮语阁’。林馨婉冲着宁萱芷微微一笑。“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
“谢谢娘。”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聂倩双腿发麻的坐倒在椅子上,她挥退了所有,盯着面前的两件衣裳,忽然咯咯咯的笑起来。
“林馨婉啊林馨婉,我还愁着找不到理由除掉白柔,你倒是给我送来了机会。你以为没有白柔,我就拿你没办了,呵呵,呵呵呵!”
“主子!”
“你怎么还在这?”聂倩狰狞着一张脸,转向凤丫头。
“主子,凤丫头发誓以后全心全意效忠与主子,对您绝无二心。”
“你是白柔弄进来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主子不是也知道这衣裳与白柔无关吗?您与白柔的话,我都听到了,所以……”
聂倩一把捏住了凤丫头的嘴,她狠虐的说道:“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是,主子什么都没说。”
聂倩放开了凤丫头,她靠坐在太师椅中。“我问你,这桂竹是留还是走?”
“奴婢觉得,桂竹是二小姐的人,放在身边并不安全,今日之事,老爷对主子有了芥蒂,如果您把桂竹还回去,二小姐必定会感激您,到时候只要她在老爷面前提及,主子一定会重新获得老爷的赏识。”
“好好做事,不要想着出人头地。”
“谢主子,凤丫头一定好好打理院子,不让主子操心。”
“你下去吧!”
凤丫头应了声,走出‘絮语阁’,她绕了个圈子来到刑司房,里面传来了白柔哭天喊地的叫骂声。
推门而入,施行的家丁大喝一声,凤丫头已经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银袋子,递了上去。“几位哥哥辛苦,这点银子就请几位哥哥喝酒了。”
“凤姑娘,这可不成啊,被马总管知道,我们可就丢了差事。”
“哥哥们不说,谁会知道,老爷只说打,并没说打多少啊,这白柔现在已经没了半条命,哥哥们也给她留条活路是不?”
“得了,哥几个就卖你这人情。”
等施刑人离开后,凤丫头才走得到白柔跟前。
“你来做什么,那个贱人是让你来看我笑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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