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公子看到我家的护院,麻烦您告诉他一声,我先回去了。”宁萱芷冷漠的推开半步,她匆匆行礼之后,转身就走。
“现在城门都已关闭,这个时候,你根本回不了尚书府。”
“我在京城中,为何回不去?”
宁萱芷只感到脖子后面吹过一阵寒风,秦褚俨然站在了她的跟前,她再次后退一步,抵在了木桥的围栏上,身子向后倾倒。
“小心!”
秦褚大步上前,揽住宁萱芷的肩头,把她提了起来,足尖点着水面上的叶瓣,带着宁萱芷飞身而起,落在对面的屋檐上。
从高处望下去,整个院子尽收眼底。“好漂亮!”
“如果你喜欢,这里就是你的!”
“我不需要!”
秦褚微微叹了口气。“你一直戴着我送你的短笛。”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记着当初你是如何不辞而别的。”
几声浅笑,秦褚握起宁萱芷的手,放在手心里为她去暖。“我不解释为什么走,但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我在不在尚书府,我都会保护你。”
“是吗?我在王府受伤的时候,你在哪?为溏心试毒的时候,你又在哪?秦公子,我感谢你曾经喂我所做过的,不过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再管我任何是,我知道药园能在京城这么快站稳脚跟,跟你脱不了关系,但这些已经足够,我不想以后在王爷面前难以启齿,也不想让王爷对我有诸多误会,今天是个意外,我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碰面。”
“你真的这么想吗?”秦褚扣住宁萱芷的手腕,把她拽回到自己的身边。
黑眸深深的锁住那对淡漠的眼眸,两人就这么静静注视很久,秦褚无奈的垂下头。“不管你怎么想,打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在你身上,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带你离开京城,去边疆,去外域,去我生长过的地方。”
“那就带我走!”
“你能放下对林馨婉的仇恨吗?”
“你可以等我报完仇,带我走。”
秦褚呵呵笑起来。“宁萱芷,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你的这里,早就告诉我,不可能。”
袖长的手指指向宁萱芷的胸口。“它没有了仇恨就活不下去,即便是报了仇,也无法满足你对仇恨的欲望。”
“你!”
宁萱芷像是触电一般站起身,她注视着秦褚那张妖孽的脸,在月色下,她美得叫人无法移开视线,可是为何打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恐惧,只是因为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
“宁萱芷,如果你能放下一切,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京城,如果你不能,就回到院子里扮演好二小姐的角色。”
宁萱芷捂着胸口,那里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得,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黑眸里闪烁着期待与认真!望着心念已久的人,宁萱芷差一点就点头答应,可是她不能。
娘的仇,她永远都无法放下。因为这股仇恨,她重生回来,为的就是替娘和自己报仇,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把林馨婉从那个大夫人位置上拉下台,让她亲身尝试下被凌虐的滋味,把林家打垮,让她知道什么是一无所有,她不能这么自私,她必须让爹承认自己的娘亲。
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宁萱芷咬着唇倔强的盯着秦褚,为了仇恨,她可以放弃一切。
秦褚紧紧拽着双拳,克制着自己不去拥抱宁萱芷,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她逼到那样的境地,把她弄哭不是自己的本意,然而不这样,又如何让她对自己死心,只有这样她才会把心思放在卫煜身上,只有这样他的计划才能 进行下去。
‘对不起!宁萱芷,我们都是为仇恨而生的人。’
秦褚在心里一遍遍道歉,一遍遍说着我爱你三个字,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冷笑。
“二小姐,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即眼下的形式,宁恒远已经与林馨婉拉破脸皮,一来是太子在圣上面前逐渐失宠,只要宫里盗窃案告破成功,那么宁恒远与圣王卫煜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就会高于太子,这个时候,朝堂上势必会出现两派争夺,以我对宁恒远的了解,到时候他势必会把你推向卫煜,联姻是权贵之间拉拢的最好方式,从而稳固他在朝堂上的地位,至于太子与宁雅娴,皇后不点头,都只是泡影,而你与卫煜就不同了,看得出那王爷对你是喜欢的,趁此机会抓牢了,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宁萱芷收起眼泪。“谢谢,秦公子的分析,不过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日后有机会再相见,你我便是陌生人。”
撂下狠话,宁萱芷跃下屋檐,轻盈的身姿在树丛中穿梭,最后消失在大门外。
秦褚站在屋顶上,风吹过他的发梢,嘴角微微抽动着,一声叹息想起,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下。
一路狂奔,来到南门的尽头,才发现秦褚真的没有在骗她,城门落下,挡住了通道。
“该死的!”宁萱芷摸着眼角的泪水,心里的痛,没有人会懂。
“二小姐?”
“谁?”蹲在墙角哭泣的宁萱芷听到有人叫她,立即站起来,隐藏在阴暗中。
“是我,曲令!”
宁萱芷走了出来,看到同样换了干净衣物的曲令,从另一处阴暗里走出来,不由的皱起眉头。“你刚刚去了哪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我换了衣服去水池边找你,发现你已经走了,所以就急忙赶过来找你,城门关了,也不知道你是进去了还是没进去,只好守在这里等城门开了再回尚书府。”
“我在院子里走迷路了。”
“你哭了?”
“没有!”宁萱芷抹掉眼角的泪水后,迅速扭过头去。“内城门怎么会关了呐?以前从来都不落门的。”
“宫里失窃,防止有人把宫里的物件带出去,所以,内门也有了门禁,我们只能等到开门后才能进去了。”
曲令四下张望着,越是接近清晨,空气的湿度就会越强,寒气就会越重。“二小姐,那边有草堆,可以避避风。”
宁萱芷抱着双臂走道草堆边,学着曲令倒在草堆里,还真的没有那么冷了。
“离开门还有两个时辰,二小姐睡会,我会看着的。”
“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曲令应了声,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
“你干什么?”
宁萱芷盯着曲令怒喝一声,随即一件粗布衣,丢在了她的头上。
“二小姐,虽然我也是个正常男子,对美色有着需求,但还不至于下流到对一个发育不全的小丫头下手。”
“你说谁发育不全了?”
“呃!”
曲令的一阵无语,顿时让宁萱芷脸燥起来。“我的意思是说,这个!”
“我明白,刚刚是小的鲁莽了。二小姐身体虚弱,本就有顽疾在身,毒伤刚刚痊愈,经不起这雨露,小的皮厚肉糙,耐得住寒。”
“谢谢你!”宁萱芷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双腿间,深吸了一口气,衣服上还有曲令的味道,淡淡的麝香味与他一样。“曲令!如果你喜欢的人是自己高攀不起的人,你会怎么样?”
“远远看着守着就好,只要她每天都是开心笑着的,我比谁都开心。”
“没看出来,你还真会哄女孩子,这种肉麻的话,你是不是常对那些柳街的姑娘说?”
“天地良心!我长这么大还都没去过柳街,都不知道那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呐,听说什么样的都有,真想去见见世面。”
“你该不会还是……”
“呃,咳咳!二小姐,问这个不太好吧,你还是未出阁的小姐。”
“呵呵!那我还看过你肌肤了呢,是不是就得交给你啊!”宁萱芷随口乱说,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静下来,不想被曲令衣服上的气味影响。
“哎哟,我的娘哎!二小姐,这话回到府里可千万不能再说了,会害死小的的。”
“真的吗?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告诉爹,你欺负我。”
曲令笑不出来了,盯着宁萱芷落寞的笑脸,垂下头去。
“你跟宁雅娴怎么样了?”
“跟谁?”
“宁雅娴, 你进尚书府不是为了她的吗?”
“咯咯咯!二小姐,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是为了个女人进尚书府,但一定是为了情吗?就算是情,在二小姐心里,除了亲情爱情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你,你是为了林馨婉!”
曲令扯起嘴角,没有回到宁萱芷的问题。
“为了什么?报仇需要个理由,你为了什么?”
“二小姐的理由又是什么?”
曲令的声音冷了下来,宁萱芷耸耸肩,有的人是不能跨越雷池半步的。“没什么!我累了,开城门的时候叫醒我。”
侧过身,宁萱芷闭上眼,内心暗潮汹涌,却能感受到身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她不想动。
不知不觉中,感到有人在推自己,宁萱芷睁开沉重的眼眸,望着面前的鹿皮靴,呆滞了片刻,顿时清醒过来。
“爹!”
宁恒远上下看了会宁萱芷后,重重呼出一口气。“你整夜未归,把我们都担心死了,要不是我今日下朝走南门,岂不是就错过了。”
“爹,已经下朝了吗?该死的曲令,怎么没有叫醒我。”宁萱芷从草堆里爬了起来,穿着粗布衣,头发上还沾着枯草,就跟个村丫头似得。
“先别说那么多了,坐我的轿子回去。”
“那爹您怎么回去?”
“我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宁恒远等宁萱芷进入城门后,才转身前往柳街方向走去。
曲令回头望了眼宁恒远的背影,跟在轿子边上说道:“大人,好像往柳街方向去了。”
“跟我们无关,先回尚书府再说吧!”
宁萱芷与曲令一前一后,进入’落月阁’,人还没跨进厢房,就被一股蛮力拉进了怀里。
“放手!”
听到宁萱芷的呼叫声,曲令冲进厢房,卫煜四平八稳的端坐在客堂上,紧紧拥着宁萱芷娇小的身躯,黑眸犀利的盯着曲令。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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