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孤云皱眉回忆:“不曾直接说过,但言谈之中透出过这样的意思。毕竟我与她已不可能,她自然不能长留在湛王府,早晚要嫁人的。”
“便是了。”端木幽凝了然地笑笑,“虽然你对她已无意,她对你却不曾忘情,所以当你告诉她等她好了就得离开,她开始觉得恐惧,潜意识中便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好起来,如此便可继续留在湛王府。”
东凌孤云愣了半晌,显然觉得难以置信:“她不希望好起来,便真的好不起来吗?”
“你可莫要小看了心理暗示的力量。”端木幽凝笑笑,“某些时候,这种力量会远远胜过药物本身。换句话说,她这是心病,寻常药物只能医治身体,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东凌孤云依然觉得难以置信:“这是你的猜测,还是……”
“脉象上有体现。”端木幽凝瞅了他一眼,“原本她的脉象一直无力,断断续续,但当你说到那句‘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她的脉象便开始急促而紊乱,显示她内心极度紧张、恐惧与不安。”
东凌孤云眉头皱得更紧:“既然药石无效,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端木幽凝唇角浮现出一丝运筹帷幄的笑意,“去除她的心理障碍,消除她的心理恐惧,她没有了后顾之忧,病自然就好了。”
东凌孤云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眸中突然闪过丝丝冷意:“她似乎还对与我之间的关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既如此,我不妨让她彻底断绝这个念头!”
端木幽凝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你……你想怎样?”
东凌孤云不答,转身看着她温润的双眸:“幽凝,你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吗?”
端木幽凝笑了笑:“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东凌孤云同样笑了笑,笑容中却有太多含义不明的东西:“不瞒你说,我的确有一件很大的事情要做,而且打算成功之后再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因为那件事一旦失败,将惹来无穷后患,我不忍心连累于你。”
端木幽凝恍然,这才明白他一直以来有所顾虑的原因。淡淡地一笑,她柔声说道:“我既然选择了你,便早已做好准备接受你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普天之下,只有你有资格连累我。”
东凌孤云眸中柔情闪烁,动情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坚毅:“好!那么我要娶你,而且是尽快!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除了彼此,我们再不要旁人!”
端木幽凝心中喜悦无限,却多少有些担心:“可薛镜月的病还未痊愈,万一因为这件事受到刺激,导致病情加重,你岂非又会觉得不安?”
东凌孤云眉头微皱:“那依你之见呢?”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先治好她的病,我们再成亲!到时候她就算接受不了,也不过是有些伤心失望,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不会产生太严重的后果。”
东凌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听你的。不过你方才说要消除她的心理恐惧,该如何做?”
端木幽凝笑笑:“很简单啊!你只要照我的话做就好。”
回到房间,薛镜月赶忙欠起身,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歉意:“孤云哥哥,我的病是不是很麻烦?是不是好不了了?既如此,我还是不要留在湛王府坏你的事了,你另外帮我找个气候温润的地方歇着便是。”
东凌孤云摇了摇头,上前几步阻止她的动作:“镜月,不要胡思乱想。方才幽凝跟我说了,你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需继续服药、小心静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薛镜月不怎么在意地笑笑:“是吗?希望吧!孤云哥哥,等我好了之后,你……你会让我去哪里?”
东凌孤云眸中光芒一闪,不动声色地笑笑:“我不是说过吗?绝不会再自作主张地让你去任何地方,你完全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哪里也不愿去,就留在湛王府。横竖如今所有人都已知道你还活着,你已不必再藏头露尾。”
薛镜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脸上有着明显的惊喜:“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留下来!?”
“我愿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东凌孤云依然云淡风轻,“你若愿意,只管留下来,难道我还养不起你吗?”
薛镜月似乎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本一片死气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生气,眼中更是有了几分光彩:“谢谢孤云哥哥!如果我留下只会给你添麻烦,我立刻就走,如果……如果不会的话,我自然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们毕竟是亲人,朋友嘛,你说是不是?”
东凌孤云笑笑:“嗯,所以你不要再想以后的去留问题,就跟展飞一样留在湛王府也无不可。”
薛镜月眼中神采更亮:“是,谢谢孤云哥哥!”
或许正是因为这几句话起了作用,薛镜月的身体终于慢慢好了起来。端木幽凝依然每隔几天便来为她诊脉,调整药方,如此这般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日一早,端木幽凝又赶到了湛王府。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她微笑开口:“恭喜你薛姑娘,你的干燥症已经痊愈,今后只要不在类似湍州那样的地方常住,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脸色红润的薛镜月微微一笑:“多亏端木小姐医术高明,我才能早日脱离痛苦,真是多谢了。”
端木幽凝客气几句便起身告辞,将她送出府,东凌孤云折回房间,眉宇之间也有明显的轻松愉悦:“镜月,你干燥之症痊愈,我也总算放了心,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这怎么能怪你呢?”薛镜月甜甜地笑着,眼中隐隐闪动着渴慕的光芒,“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你做这一切不只是为了帮我,更是为了千千万万人,他们都会感激你的!”
“我才不稀罕他们感激!”薛镜月脱口而出,“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你,我……”
“镜月,”东凌孤云打断了她,神情平静,“你的病已经痊愈,从今日起不必闷在府中了,多出去走走逛逛,对你大有好处,说不定便可因此有些意外收获。”
薛镜月愣了一下,眼中立刻浮现出明显的警惕:“孤云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意外收获?你……”
“没什么,你想多了。”东凌孤云摆了摆手,“没旁的事我先回房,你好好歇息吧。”
看着他的背影,薛镜月的目光变得略略有些阴沉:孤云哥哥,你当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吗?你是想把我推给别的男子,你好与端木幽凝双宿双栖,是不是?
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薛镜月的确比较渴望接触久违的阳光,便来到院中的石桌旁落座,尽情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镜月?”肖展飞带笑的声音突然响起,“瞧你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看来是真的好了!”
薛镜月微笑点头:“表哥,快过来坐吧。”
肖展飞落座,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得越发开心:“七小姐的医术果真不是一般的高明,不但医得了你身上的病,连你心里的病也能医得。”
薛镜月脸上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我心里的病?”
“是啊!”肖展飞一时没有觉察到不妥,顺嘴说着,“前段时间你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不能彻底痊愈,七小姐一下便看出病根在你心里,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果然是那么回事。”
薛镜月眼中的光芒瞬间数变,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中甚至有着明显的赞叹:“果然不愧是神医,连我心里的病都看得出来,我连孤云哥哥都没有告诉过呢!”
“可不?”肖展飞乐呵呵地说着,“你什么都不肯说,王爷才猜不透为什么连七小姐那样的神医都治不好你。七小姐搭手一试便知道你是因为不想离开,才拼命暗示自己不要好起来,结果果然如你所愿!说实话,之前我从不知道那个什么‘心理暗示’比药物的作用还要大,七小姐太神了!”
薛镜月的双拳倏地握紧,眼中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恐惧!那本是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从来不曾泄露过分毫,如今居然被端木幽凝看了个通透?!难怪她能将孤云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原来她根本会妖术!
如今孤云哥哥听了她的话,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借着生病的机会赖在湛王府不走?
沉住了气,她故意装出一副既感激又好奇的样子说道:“端木小姐真厉害,好像会读心术似的!不过表哥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我只是……”
“我知道,王爷也知道,你不必担心。”肖展飞忙安慰了一句,“七小姐说了,那是你的潜意识在作祟,并非有意,否则依王爷那决绝的性子,早就把你赶出去了,又岂会向七小姐讨教治好你心病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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