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幽凝目光一闪:“寻欢,真相自然可以查到,只不过我需要你的授权才能名正言顺,就看你有没有直面真相的勇气。”
索天漓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变得冷静:“我有。姑娘,你想怎么做只管动手,有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夜色越来越深,直至渐渐由浓转淡,晨曦很快就会降临。
蒲平竹虽然躺在床上,却根本无法入睡,一直辗转反侧个不停,门口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令她心惊肉跳,生怕是东宫那边传来的消息。
然而直到此时,周围却依然一片沉静,悄悄松了口气之余,她却更加心神不安:不是说最迟今夜失心丹就会生效吗?为何毫无反应?
陡然间一声轻响,房中已多了一个黑影。蒲平竹却只是冷哼一声坐起身,压低声音问道:“你来也没用,东宫那边一片平静,漓儿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你的药失效了?”
黑影一声冷笑:“这正是主人要问皇后娘娘的问题:为何太子安然无恙?”
来的居然并非索天洌本人,蒲平竹微微吃了一惊,继而摇了摇头:“本宫如何知道?失心丹漓儿已经全部服下,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是本宫说了算的了!”
黑影沉默片刻,接着开口:“主人说失心丹绝不可能失效,如果太子不曾疯癫,只能是因为娘娘根本不曾给他下药!若是如此,主人就不客气了……”
“闭嘴!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威胁本宫?”蒲平竹恼怒不堪,厉声低喝,“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宫明明把药下在了药汁里,就算没有效果也不是本宫的事!”
黑影似乎愣了一下,大约是觉得蒲平竹不像说谎,语气也变得恭敬了些:“皇后娘娘息怒,不是主人不相信娘娘,而是担心娘娘与太子母子情深,就算下不了手也情有可原。”
蒲平竹冷笑:“冷秋波对滟儿如此无情无义,本宫还管什么母子情深?废话少说,失心丹既然无效,让你的主子另想办法,少来烦本宫,出去!”
黑影倒不曾多做纠缠,说了声告退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蒲平竹喘了几口粗气,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只觉身心俱疲。
离开房间,黑影一路飞檐走壁,很快回到了索天洌的寝宫。屋内虽然十分昏暗,却并不曾燃灯,见他回来,索天洌阴沉沉地开口:“如何?”
“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说她已将失心丹给太子服下。”黑影躬身回答,“还说秋贵妃对索天滟如此无情无义,她也顾不上什么母子情深了。”
索天洌眉头一皱:“还有呢?”
黑影略一沉吟:“皇后娘娘还说,失心丹既然无效,请您另想办法。”
索天洌暂时不曾开口,暗中沉吟:如此说来,蒲平竹的确给索天漓下药了?那为何到了该发作的时候却毫无动静?难道失心丹真的失效了?还是蒲平竹在故弄玄虚?
片刻后,他沉住气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黑影答应一声退下,索天洌却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还得找机会亲自会会你,皇后娘娘!”
等他起身进了内室,窗外才有一道黑影如飞而去,轻盈到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带起。
回到东宫,黑影揭去脸上的黑纱,却是端木幽凝。只见她眉头微锁,拼命回忆:“那声音好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姜明月早已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姑娘,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本来姜明月要去监视蒲平竹的动静的,端木幽凝却要她留在东宫照顾索天漓,害得她担心了大半个晚上--虽然她知道这位代理门主的功夫比她好得多。
端木幽凝暂时回过神,微微冷笑:“有,而且是重大发现。胁迫皇后娘娘给寻欢下毒的人,是索天洌!”
索天漓脸色一变,姜明月已经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晏大哥若是出了意外,他便可以继承皇位!可他身为皇子,怎能要挟得了皇后?”
“这一点只怕才是最核心的秘密,只可惜我还不曾探听到,”端木幽凝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眸子在夜色中越发灿亮如星,“不过寻欢,皇后娘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知道这句话必定极不寻常,索天漓沉住了气:“什么话?”
“那个黑衣人说担心皇后娘娘因为母子情深下不了手,”端木幽凝回答,“皇后娘娘便说,秋贵妃对索天滟如此无情无义,她还顾念什么母子情深?”
此言一出,二人瞬间沉默,许久之后姜明月才挠了挠头:“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听皇后的意思,竟像是来为索天滟报仇似的。”
端木幽凝点头:“就是这一点最奇怪:秋贵妃如何对待索天滟,与皇后有什么关系?”
“母后一直很喜欢滟儿,”索天漓淡淡地开口,尽量令自己保持冷静,“当然对我也好得很,滟儿变成如今的样子不是我害的,报仇之说从何而来?”
端木幽凝思索片刻,却不得要领,只得说道:“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再说。寻欢,我会继续监视皇后和二皇子的动静,你放心便是。”
二人点头,姜明月却有些担心:“姑娘,失心丹既然无效,二皇子会不会用更厉害的毒害晏大哥?咱们总得有所防范吧?”
端木幽凝点头:“寻欢,此事你既已知道,自己要千万小心,之前我给你的解毒药更要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应该不用我多说。”
索天漓苦笑:“是,我知道。”
看着二人离开,他不由叹口气,满脸苦涩:兄弟相残也就罢了,毕竟这种事在各国皇室及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可是为什么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他?
朝阳终于爬上天空,天地间一片明媚。
一大早,舒文星便接到了冷秋波的传召,要他立即入宫议事。施礼起身,他恭敬地开口:“娘娘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冷秋波看他片刻,突然苦笑:“文星,你这是打算与本宫划清界限了吗?连母妃都不肯叫了?”
舒文星心中略有些忐忑:“臣……”
“罢了,本宫明白。”冷秋波叹了口气,愁眉深锁,“滟儿做出这种事,你与她之间的夫妻情分只怕也就到头了。本宫今日请你入宫也是想问一问:今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舒文星倒是不敢直接说出“休”字,冷秋波再明事理,那也是索天滟的亲娘,岂能不向着自己的女儿?
沉吟片刻,他试探着开口:“公主之前就是因为不愿与绮蝶共事一夫,才会做出那些事。臣担心她如今更加容不下绮蝶,也一直十分为难……”
说至此处,他故意停了停,冷秋波也不急着开口,静了片刻才抚眉问道:“然后呢?”
舒文星抿了抿唇,终于做出决定:“当初臣就反复说过对公主无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臣与公主只怕已经做不得夫妻。请恕臣斗胆:娘娘若肯垂怜,臣便与公主和离(类似于如今的夫妻协议离婚,不伤和气),自此婚迎嫁娶各不相干。”
冷秋波难过地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轻叹一声,她并不抱希望地开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或者可还有商量的余地?”
舒文星摇头:“娘娘若顾虑皇室的颜面,公主倒也可以继续留在学士府,不过娘娘应该知道,臣与公主再不可能有丝毫关系,她会夜夜独守空房。”
冷秋波转头看他一眼:“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舒文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冒昧无状,请娘娘责罚!”
“滟儿对不起你在先,本宫有什么资格责罚你?”冷秋波挥了挥手,颇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吧。”
舒文星称谢起身,略一沉吟:“娘娘,臣来之前,绮蝶曾要臣向娘娘求情,说她既然未死,而且脸上的伤也能治好,求娘娘将公主接回来,不要让她在宗人府受苦了。”
冷秋波一怔,继而微微苦笑:姜姑娘倒是个心善之人,滟儿若能有她一半,只怕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罢了,本宫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不过抱了万一的指望。你先回去吧!”
舒文星这才松了口气,施礼退下。冷秋波呆呆地坐了片刻,口中喃喃地说道:“接回来?为何要接回来?不让她吃点苦头,她以后会闯出更大的祸,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站起身,她往御书房而来。舒文星要与索天滟和离一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自然要知会索铭泽一声。
通报入内,才发现蒲平竹也在,她上前见礼,并将此事说出。蒲平竹立刻变了脸色,甚至呼的站了起来:“什么?!他敢!滟儿堂堂公主,岂容他如此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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