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蝶本就心跳如擂鼓,生怕自己的样子吓到面前的至亲。再听到爹娘的惊呼,她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身体一动就要起来:“不……”
“姜姑娘!”端木幽凝双手一动,轻轻压住了她的双肩,温润的眸中闪烁着安抚人心的温柔,“老人家胆子小,难免吓一跳,不过你不必担心,你的伤比我想象中轻得多。”
能够阻止姜绮蝶的并非这双手,而是这双美至极致的眼睛。她几乎立刻便重新安定下来,唇角甚至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是,多谢宁神医。”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这才仔细替她检查了一下伤势。难怪姜安夫妇惊呼出声,面前这张脸的确足够恐怖,与端木幽凝之前的样子有一拼!一道疤痕贯穿了整个额头,左右两颊上更是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疤,仿佛被暴雨击打过的沙滩,惨不忍睹!
见她许久不出声,姜绮蝶眼中的希冀顿时一黯:“可是无法医治?无妨,天意如此,我不会强求,宁神医不必太过劳神。”
端木幽凝摇头,收回手退了几步:“姜姑娘不必担心,你这伤我能医。”
此言一出,在场四人齐声惊呼:“真的?!”
“是。”端木幽凝点头,“其他的疤痕很快就会消失,最麻烦的是额头,这道伤最深最长,若想恢复只怕要个把月的时间,而且伤好之后,此处的肌肤色泽也会与别处略有不同……”
“无妨无妨!”不等她说完,舒文星立刻打断,兴奋得抓耳挠腮,“若能恢复到那种程度,已经是意外之喜,我等怎敢追求完美?多谢宁神医!”
端木幽凝看他一眼:“我若治不了姜姑娘的伤,舒公子会很失望吧?”
舒文星一怔,立刻明白她另有所指,可是不等他开口,姜绮蝶已经抢着说道:“宁神医不要误会,文星如此开心其实是因为我。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我的容貌再也无法恢复,文星却依然对我不离不弃,多次提出娶我过门,是我不愿拖累他才一直拒绝。如果我的伤真的好了,便算是解开了心结,他是替我高兴。”
端木幽凝微笑:“舒公子对姜姑娘果然情深意重,真是羡煞旁人。不过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伤好之后额头的肌肤会有异常,但只要坚持使用我配制的药膏,一年之内定会令姜姑娘的容貌完全恢复!”
姜绮蝶的伤其实与当年的她大同小异,自然不成问题。
此言一出,无疑更令舒文星等人欣喜万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明白几人的心情,端木幽凝也不再耽搁,立刻给姜绮蝶脸上的伤痕进行了初步处理,并约定了下次来诊的时间之后告辞离开。
将端木幽凝送出门,舒文星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回来抓住了姜绮蝶的手,兴奋得满脸通红:“绮蝶!太好了!你会没事的,一定会!”
“嗯。”姜绮蝶眼中同样闪动着喜悦的光芒,“真想不到宁公子的医术果然高明至此,我们真是遇到贵人了!”
姜安夫妇更是老泪纵横,恍如梦中。然而片刻之后,姜安却担忧地开了口:“少爷,公主只怕还是容不下绮蝶,她会同意您将绮蝶接回来吗?”
舒文星冷笑:“由不得她不同意!安叔您放心,事情既然已经说开,我跟索天滟的夫妻情分也就到头了!我会禀明皇上,给她一纸休书,自此婚迎嫁娶各不相干!”
“文星,不要冲动!”姜绮蝶吓了一跳,忙开口规劝,“她毕竟贵为公主,若是被你休回了娘家,皇室的脸往哪儿搁?皇上不会同意的!”
舒文星冷笑:“不休也行,不过做出那种事,我倒要看看索天滟还有没有脸回来!”
回到宫中,端木幽凝先来到了东宫,正好看到蒲平竹正端着药碗往索天漓面前走:“漓儿,药煎好了。”
“儿臣自己来就好,母后不必如此辛苦。”索天漓起身下床,一抬头正好看到端木幽凝,接着含笑点头,“宁公子回来了?姜姑娘的伤不要紧吗?”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端木幽凝上前见礼,“殿下放心,姜姑娘的容貌虽然毁得比较严重,但基本可以恢复。”
索天漓点头:“那就好,辛苦了。”
蒲平竹眼神阴郁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药汁,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宁公子果然是神医啊!治好姜绮蝶的脸,又成全了一对才子佳人,真是功德无量!”
端木幽凝不卑不亢地笑了笑:“皇后娘娘过奖了。姻缘本是天注定,强求不来,更轮不到草民成全,草民哪敢居功?”
有些疑心她是在讽刺索天滟不该以皇权强迫舒文星,蒲平竹登时气恼不已,冷笑连连:“宁公子太谦了。本宫还听说舒文星胆敢给滟儿下避子药之事也是你查出来的,只这一点,舒文星便罪无可恕,你为何还要给姜绮蝶治伤!?”
“母后,您怎能这样说?”索天漓摇了摇头,“若非滟儿做得太绝,舒文星怎会给她下避子药?儿臣若是不幸娶到这样的妻子,早就当场将她休了,哪里还有必要一拖三年?”
“漓儿!不许胡说!”蒲平竹的脸色瞬间阴沉到底,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滟儿是你的亲妹妹,你怎能帮着外人欺负她?你这叫胳膊肘往外拐知不知道?!”
从未见蒲平竹如此声色俱厉地与他说过话,索天漓不由愣了一下,继而眉头微微一皱:“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滟儿做错了事,自然应该付出代价,又不是儿臣害了她,您为何责骂儿臣?”
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蒲平竹眼中的狠毒瞬间变成了慌乱,紧跟着若无其事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母后哪里责骂你了?只是替滟儿不值罢了。来,趁热喝,否则药该凉了!”
将药碗递过去的同时,她突然一咬牙,再次故技重施,左右手拇指的指甲同时在药汁中轻轻沾了一下!
索天漓似乎完全不曾察觉,接过碗一饮而尽,接着喝下了姜明月递过来的冰糖雪梨汁。
攥了攥拳,蒲平竹假装关切地叮嘱了一番便起身离开了东宫。姜明月微微冷笑,刚要把药碗拿回房等端木幽凝验看,索天漓突然开口:“明月,等一下!”
姜明月停步转身:“怎么了晏大哥?”
索天漓的目光微微下移:“又要把碗拿回你的房间吗?”
姜明月愣了一下,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看端木幽凝,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回头笑了笑:“我拿去洗一洗……”
“还不说实话?讨打吗?”端木幽凝微微苦笑,“寻欢,你看出了什么?”
“昨天早晨明月也说要拿回厨房洗一洗,”索天漓笑笑,“但我却无意间看到她直接把那个药碗带回了房间。原本我以为她是临时有事,可到了中午却依然如此,我想应该不是巧合。”
姜明月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晏大哥,我可不是为了害你啊!你别误会……”
“还用你说?”索天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相识那么久,我们之间的情分是假的吗?我只不过在奇怪你们为何一直瞒着我而已,是不是瞒着我对我更好?”
“不愧是太子。”端木幽凝由衷地笑了笑,继而神情一凝,“不错,之前瞒着你的确对你更好,因为你刚刚做完开颅术,受不得太大的刺激。不过如今应该无妨了,明月,把碗给我。”
姜明月点头,把碗递了过去。端木幽凝接过来放到鼻端轻轻一嗅,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意:“好狠的心!是要一次将自己的儿子毒成疯子吗?!”
蒲平竹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居然一次就将剩下的失心丹全部下到了药里!如果不是她早已窥得先机,最迟挨不过今夜,索天漓必定毒发!
这句话听在耳中,索天漓自然吃了一惊:“姑娘你说什么?母后给我下药?!”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终于轻轻点头:“是!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皇后娘娘确实数次在你的药中下了失心丹!这就是明月要将药碗带回房交给我查看的原因!”
明白失心丹的威力,索天漓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眼中写满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母后为何要让我变成疯子?!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发现简述一遍,末了沉吟着说道:“据我观察,皇后娘娘应该是受人胁迫或者另有苦衷,因为她虽然给你下毒,神情间却十分痛苦。不过方才她对你似乎突然有了一种恨意,才将剩余的失心丹全部下到了药里。按照她之前的用量,至少还需要两次才对。”
索天漓半晌无言,脸色倒是越来越白得透明,显得异常伤心。姜明月见状担心得要命,忙上前几步问道:“晏大哥你怎样?身体要紧啊!”
“我没事,”索天漓慢慢摇了摇头,却本能地捂住了心口,“我只是不懂,母后到底是为什么?她膝下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若是疯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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