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达目的地,她暂时停了下来,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堂堂一国之君毕竟不是谁都能随意见到的,何况无凭无据,她也不知如何才能取信于人。就在这个时候,索天洌突然找上了门。
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婆子,自然不是索天洌的对手,张妈很快便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油尽灯枯的她也在这一刻气绝身亡,带着无限的悔恨和遗憾。
得知蒲平竹居然还有如此大的秘密,索天洌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也算表示感谢,他将张妈草草掩埋,然后带着玉钗回到宫中,找上了蒲平竹。
当日蒲平竹一看到那支玉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包袱拿回来之时,她便发觉里面的金银首饰少了一些,还曾疑心是心腹偷偷拿走了,但她的心腹却坚决不承认,此事只得作罢,想不到居然落到了索天洌的手中。
得知索天洌已经知道一切真相,蒲平竹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听他摆布,开始给索天漓下毒。只不过他们都不曾想到,这一切根本瞒不过端木幽凝,终于导致今日的一败涂地!
“很好!”索铭泽点头,伤心气愤之下,他不停地冷笑,“真是朕的好皇后,好儿子,居然在朕的眼皮底下玩出如此多的猫腻,你们可真对得起朕!”
“父皇!儿臣知错了!”索天洌动弹不得,无法磕头认罪,只得哀声嘶喊,“儿臣是被私欲冲昏了头脑,才会伤害太子哥哥,求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绝不会再犯!”
“是吗?”索铭泽冷冷地看着他,“你是第一次为了私欲如此处心积虑吗?玉麟国三国盛会上,你做过什么都忘了?”
索天洌一呆,继而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索铭泽冷笑,轻轻招了招手,便见两名玄衣卫押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洌儿,这个人是谁,不用朕告诉你吧?你勾结扎瓦西部落余孽破坏三国盛会,意图挑起玉麟国与天龙国之间的战争,从而嫁祸沐儿,你好从中得利,是不是!?”
索天洌下意识地摇头:“不!儿臣……”
索铭泽哪里容许他狡辩,再次挥了挥手,其中一名玄衣卫一把撕下了黑衣人的人皮面具,居然是已经服毒身亡的木龙溪!
当日三国盛会上,他假扮索天沐的贴身侍卫混进使者团中,号称要与三国高手比试暗器,却趁机袭击东陵洛曦。事情败露之后,他坦诚身份,说是扎瓦西部落的幸存者,为了给族人报仇才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接着服毒自杀。
然而正是因为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端木幽凝早已读取了木龙溪的记忆,知道他并不曾说出全部的实情!
他来自扎瓦西部落是真,想要为族人报仇也是真,但能够混入使者团,并伺机挑起战争却是索天洌的授意!原来他早已被索天洌招致麾下,隐姓埋名等候时机。索天洌曾经承诺,只要他尽心做事,定会将灭掉扎瓦西的罪魁祸首交给他,任他处置!
前往玉麟国之前,索天洌便交给他一种可令人暂时假死的药物。眼见无路可逃,木龙溪立即咬破毒囊,令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服毒自尽,并将他的尸体扔到了乱坟岗。不久,他便清醒了过来,立即易容改扮回到了天龙国,照旧做索天洌的秘密侍卫。
尽管当时便知道了这一切,端木幽凝却并未急着开口。一来那是天龙国家事,她无权插手。二来当时她并不知道晏寻欢是天龙国太子,也没有立场插手。三来这一切都是她从木龙溪的记忆中读到的,若是贸然告诉索天沐,岂不是很容易引人怀疑?
那晚端木幽凝便听出他的声音十分熟悉,一番苦思冥想之后终于发现正是木龙溪。时机成熟之后,她便将这一点告诉了索铭泽与索天漓,今夜行动之前,索天漓才秘密派人将木龙溪控制了起来。
眼见木龙溪的真面目被揭穿,索天洌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来?索铭泽冷笑一声说道:“来人!将索天洌和木龙溪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玄衣卫齐声答应,上前将二人带了出去。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他处心积虑策划许久,到头来不仅未能问鼎王座,甚至沦为了阶下囚,个中滋味,只怕唯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眼见索铭泽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蒲平竹浑身一激灵,砰砰地磕着响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索铭泽看着她,目光入骨地冰冷:“你当年偷龙转凤,窃取皇后之位,本已犯下大错,如今东窗事发,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毒辣到谋害太子,简直罪无可恕!皇后你也不必做了,去冷宫面壁思过吧!”
蒲平竹一愣,接着白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子,索天漓满心不忍,刚要上前求情,却被余怒未消的索铭泽阻止,接着派人将蒲平竹带了下去。转过身,他沉声开口:“漓儿,你听到了,蒲平竹并非你的生母,秋儿才是!咱们这便去找她,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索天漓心中五味杂陈,点头答应,却又不放心地看向了端木幽凝:“你……”
“放心,朕会好好谢谢宁游。”索铭泽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意,“秋儿也会很感谢他的,因为他将秋儿真正的孩子找回来了!”
这一夜,索铭泽一家三口通宵未眠,自有一番欣喜唏嘘。第二天一早,一连串惊人的消息从宫中传出,震惊朝野:
蒲平竹偷龙转凤,谋夺皇后之位,事发之后又企图毒害太子,虽因宁游倾力守护未曾造成严重后果,依然罪无可恕,因此废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宫面壁思过。
二皇子索天洌为谋夺皇位,以蒲平竹的秘密要挟,威逼她给太子下毒,同样罪孽深重,因此终身监禁!其同谋、党羽则依律分别处置。
索天滟虽为蒲平竹之女,但当时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错不在她,因此免于处罚,希望她引以为戒,自此谨言慎行。
冷秋波本应是皇后之尊,却因蒲平竹的私欲屈居人下二十年,如今尊其为皇后,索天漓仍为太子,要多多在冷秋波面前尽孝,以弥补二十年来的亏欠。
宁游此番立下大功,自有赏赐无数,若不是他坚决拒绝,索铭泽还要封她做官。不过见金银珠宝等赏赐实在推脱不掉,她便全部拿来犒劳了玄衣卫和其他军队,一时皆大欢喜。
蒲平竹虽然是蒲平仓的妹妹,但所有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与其家人无关,为示皇恩浩荡,蒲平仓等人也不予追究,望其常念皇恩,仍旧为国效力。除此之外,索铭泽还派人暗示蒲平仓,索天漓与蒲若烟的婚事自此无须再提,蒲若烟可另觅良配。
听到这个消息,蒲若烟当即炸了锅,连哭带喊地奔到了蒲平仓面前:“爹!我不要另觅良配!我要嫁给太子哥哥!我就要!呜呜呜……”
蒲平仓苦笑一声:“嫁给太子?算了吧!你还不明白吗?皇后犯下如此重罪,即便皇上降罪于整个乐安侯府都天经地义,可他却对我们网开一面,不过就是念在我为天龙国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份上而已,你还奢望做什么太子妃?蒲家出了这样的皇后,你以为皇上还会重蹈覆辙?”
蒲若烟愣了一下,哭得越发伤心:“可那都是姑姑做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就这样被她连累,我们太冤枉了吧?”
蒲平仓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曾说。这种事,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但他心里却很清楚,索铭泽此举的确够仁慈,否则乐安侯府只怕早就不存在了!
没办法,从此之后,需要谨言慎行的绝非索天滟一个。
而且不可否认的,如今索天滟的处境比蒲若烟要惨得多。原本是受尽宠爱的秋贵妃之女,她向来不可一世,蛮横跋扈。可如今才知道她的生母居然贵为皇后,没等她为此感到兴奋,皇后却又被打入了冷宫,她岂不是变成了废后之女?
原本她就不受舒文星待见,好歹仗着是秋贵妃的女儿才敢飞扬跋扈,如今生母变成废后,舒文星还不立即将她赶出学士府?
一念及此,她简直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闯入御书房呼天抢地:“父皇!父皇明察!母后是被冤枉的!她是冤枉的!”
索铭泽抚着眉心,实在已不想多说:“滟儿,证据确凿,你母亲也已经认罪,何来冤枉之说?你回去歇息吧!”
“不!不!”索天滟疯狂地摇头,“父皇,母后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您不能让她留在冷宫,她会受不了的!您放她出来吧,她是皇后啊!”
不提这一点还好,“皇后”二字令索铭泽瞬间想起了冷秋波受的委屈,登时冷下一张脸说道:“若不是她心怀不轨,哪里轮得到她来做皇后?她已强行霸占后位二十年,也该物归原主了!不必多说,退下吧!”
索天滟还想说什么,然而看到索铭泽冷厉的目光,她不由一哆嗦,终于绝望地离开了!
完了,这才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索铭泽其实也不好受,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终于明白索天滟那心狠手辣的一面究竟从何而来了,那简直就是蒲平竹的翻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母女二人真是像得让人没话说。
然而不管如何,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尽管结果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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