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一张符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宫,这种事情有倒是有,但我师父的境界还达不到。
果然,一听我要看他的手,虽然郑光荣不知道我说的命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见我靠近他,郑光荣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咳嗽道,“你们这些算命的不都会看相吗?就站在那里看就是了,不用走过来吧。”
我面无表情地对郑光荣说道,“看相也分很多种,我让你把手伸出来就是为了看手相。麻烦你配合一下。”
其实从郑光荣这种反应来看,我就知道那张符肯定没有掉。只是不明白一张平安符而已,他至于这样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见人吗?
眼看他就要撑不下去了,外面工地方向突然传来了喧哗吵闹的声音,一个头戴黄色安全帽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从门外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郑工,出大事了!工人打地基的时候吧基坑给挖塌了。好几个人都埋在下面,您快去看看啊。”
冲进来的这男人一看就是大学毕业没多久。这一口气把事都说完了,才注意到我和元宝叔都戴着白色的安全帽,又马上把嘴闭上好像自己做了一个错事。
郑光荣本来就不想和我待在一起,现在一听工地上出事,二话不说推开我就往外跑。
见两人都跑来没影了,我瞪了元宝叔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让你把门给看好吗?怎么又让人冲进来了。”
元宝叔一脸委屈地一摊手,“那小子是踹门儿进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工地上的这种项目经理部都是临时板房搭建起来的,门自然也不会太结实。为了防止郑光荣跑掉,我和元宝叔也跟着追了出去。
基坑出了事,最着急的就是一群戴着红色安全帽的安全员。这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首当其冲问责的就是他们。
等郑光荣和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安全员绑着安全绳准备跳下坑里去救人了。
郑光荣一看就怒了,冲上去就给了离他最近的那人一巴掌。
“还他妈往下跳,是不是嫌死的人不够多!”
被打得那个安全员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了,但被郑光荣这一耳光扇得硬是没脾气。他捂着脸小声说道,“郑工,这下面埋了六个人,现在不救待会儿就救不起来了。这基坑变成现在这样已经不会再塌了,你就让我们下去吧。”
按照一般的工序,打地基挖基坑周围都必须要有支架进行防护。如有有人要在基坑里作业的话,这周围也是要竖起隔离挡板的。听周围那些工人们念叨,这些安全工序郑光荣都是亲自监督完成了的,那这基坑塌方就是在有些诡异了,甚至不合常理。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人是埋在土里了。正常人最多憋气两分钟,时间一长就会因为缺氧陷入昏厥状态。
知道这个安全员说的有道理,郑光荣一咬牙,从旁边也要了一个安全背带自己穿上,沉声道,“安全员下去,施工队的在上面拉着点。一有什么动静就把我们拉上来。”
有了郑光荣这句话,那些下坑的安全员就全都有底气了。这就相当于是口头上征求了郑光荣的同意,这要是下坑还有什么责任,就全都是郑光荣一个人背。
十几个安全员拿着铲子小心翼翼地铲土挖人,但这基坑里的土也不知道埋了有多深,挖了好半天都没找到一个人影子。
时间过得越久,这郑光荣的心就越沉。
不管是干什么工程,只要在工地上出了人命,那就是重大安全事故,整个工程都要停摆,等政府那边派人调查过后再让甲方决定要不要换人承包。
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全都是钱。不仅甲方会亏损,乙方甚至还会赔钱。
心急如焚的郑光荣一铲接一铲地不知道疲惫,也就在这时站在坑边的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站我旁边的元宝叔一看我这表情就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我,“又来了,你做这种表情准没好事。是不是埋在下面的人都死了?”
“不是人的问题。”我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基坑下面的那些土,“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下面传上来。”
我话音刚落,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就变得更清楚了。不仅是我,连元宝叔和站在周围的工人全都能听见。
挥铲子的那些安全员不由自主地停手,还没等他们弄明白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突然他们脚下的土就和流沙一样一下子沉了下去,好几个站在中间的安全员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掉进土里没影子了。
“快!快他们拉起来!”
郑光荣招呼着其他安全员一边往坑边跑,一边让上面的施工队拉绳子。
奇怪的是上面的工人才刚刚把绳子绷直,下一秒绑在安全员身上的绳子就齐刷刷地断掉,把好几个工人都给摔了个屁墩儿。
轰!
基坑的底部就和突然消失了一样,整个全都垮塌下去。除了郑光荣因为安全绳没断留了一命,其他人全都跟着脚下的土一起往下面掉,没一会儿就全都没有了动静。
基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四方方深不见底的黑黝黝大坑。郑光荣双手抱着安全绳在大坑中间来回晃悠,整个人都快被吓疯了。
“快,快点把郑工拉上来!”
回过神来的工人们一起用力,把掉在安全绳上的郑光荣给拉了起来。
嘘~
那怪异的声音从黑黝黝的大坑中传了出来,乍听之下像是风声,但仔细一听有像是这下面有什么怪物藏着。
工人们全都打了个哆嗦,把受到惊吓的郑光荣架起来往经理部送。剩下的安全员脸全都白了,有指挥封锁现场招呼工人架起临时隔离牌的。也有打电话和甲方监理汇报的,整个工地都乱成了一锅粥,也没人注意我和元宝叔这两个外人。
吞人性命的坑洞就在眼前,要不是我扶着,腿软的元宝叔早就瘫坐在地上了。他咽了口唾沫指着坑洞说道,“玛德,这也太玄了吧。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元宝是也是个商人,他公司下面也有好几个土建项目。工程项目发生事故很正常,但像这种诡异的事故,元宝叔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我拿出罗盘给这里定了个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在这坑洞的两边还有两栋主体已经完成的写字楼。
这两个写字楼好死不死正好是以坑洞对称放置的,而写字楼楼顶又是个异形结构,六个边角向外支出又微微往上扬,乍看之下就和两个香炉在旁边一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我们内行人看来,很多东西必须成双,而很多东西必须落单。
就好像清明去扫墓,你见谁香蜡不是一对一对的插,香不是三根三根的点?
这修房子也是同样的道理。你楼如果是规规矩矩四四方方的,想怎么修就怎么修。但偏偏你这两个楼和香炉一样戳在两边,这可不就坏了风水。
一炉天地人,两炉算什么?
这些风水的问题我和元宝叔说了他也不懂,把罗盘收起来,我叹了口气对他说道,“这下面应该有个墓。基坑打在了墓顶上,墓顶太薄受不住压力,所以在工人下坑的时候塌了。”
一听下面有墓,元宝叔的眼睛就亮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龟壳,把一颗小钢珠丢进去溜溜一转,好半天钢珠都没有从里面出来。
“果然有墓。”
我白了元宝叔一眼,他这不是信不过我的话,只是想拿龟壳出来显摆一下而已。
没有理会元宝叔这种炫技的行为,我和他往项目部走,去看看郑光荣怎么样了。
被吓到的郑光荣一张脸惨败,躺在椅子上哆嗦着嘴唇话都说不出来。项目经理部办公室里站满了人,见我和元宝叔进来,另一个看起来像副工程师的男人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谁?哪个单位的?”
我把关金国给的证件拿出来给他们看,办公室里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警察怎么来的这么快……”
“不是吧,刚才我好像就看见他们了。他们应该不是为这事儿来的,好像是找郑工了解什么情况。”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议论,但老关给我的这个证件确实管用。那副手自觉心虚,也没有强制让我们出去,只是说现在工地上出了事,有什么问题等甲方来人会正式和我们洽谈。
我把证件收好,看着躺在椅子上的郑光荣说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找郑光荣同志了解情况。这工地上刚才发生的事故我们也看见了,不归我们管。你们有没有郑光荣同志的档案,我们需要调看一下。”
那副手看了郑光荣一眼,见郑光荣没有什么反应,就招呼着其他人出去,自己去调档案了。
我走到郑光荣的身边,伸手从他怀里将一张黄符给拿出来。
“郑先生,这符如果真像你说的掉了,你恐怕也活不到现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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