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有苦劳没有功劳

拳头如雨点般砸向那张可恶的脸，男人的惨叫混着血水喷溅在江云生脸上。

　　可江云生浑然不觉，眼前不断闪过杨宇轩满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每一拳都带着恨不得将对方碾碎的恨意。

　　那男人一边挣扎求饶，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同伙。

　　江云生突然察觉到背后的危险气息，灼热的热浪扑面而来，不知何时，另一个花臂歹徒竟将铁钳烧得通红，此刻正朝着他的后背狠狠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尖锐的警笛声撕破夜幕。

　　剩余歹徒脸色骤变，像惊弓之鸟急忙奔逃。

　　陆晨宇带着警察破门而入时，只看见江云生浑身是血地瘫在地上，苍白的指节几乎嵌进半截项链里，暗红的血迹顺着银链蜿蜒而下。

　　消毒水的气味让江云生缓缓睁开眼，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病床前。

　　陆晨宇攥着记录本站在床边望着江云生，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抓到两个了，但主谋还没浮出水面。不过放心，跑不掉的。"

　　江云生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落在缠绕着手腕的项链上，轻声呢喃："宇轩，我替你报仇了。"

　　病房外，朝阳跃上云层，金色的光芒穿透玻璃，将地面的阴影一寸寸驱散。

春日的暖阳斜斜地洒在医院长廊，江云生稍作休养后，便迈着轻缓的步伐，来到病房外驻足张望。

　　透过半掩的房门，只见杨宇轩侧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主治医师正手持听诊器，专注地为他做着检查。

　　房门轻响，陆晨宇身着笔挺的白大褂，脚步沉稳地踏入病房，目光中满是关切："小轩，感觉好点了吗？"

　　待医生检查完毕，杨宇轩缓缓撑起身子，苍白的脸上写满疑惑。

　　他望着陆晨宇，声音虚弱却带着迫切：

　　"我姐跟我说，警察通知她去警局，说伤害我的那几个歹徒在事发地落网了。可她说不是警察抓的，那到底是谁？我姐硬是不肯告诉我。"

　　陆晨宇神色微怔，下意识转头轻咳两声，余光不经意扫向病房外。

　　这才发现江云生正站在玻璃窗外面，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守好这个秘密。

"那、那个……其实是……"陆晨宇手指不安地摩挲着白大褂衣角，半晌才挤出声音，"昨儿我顺路去你出事的地方，想着看看情况，正巧在废弃工厂撞见那帮人出来抽烟。当时脑袋一热就跟上去了，要不是路人听到动静及时报警，我就……"

　　他抬手想挠头，却牵扯到缠着纱布的指节，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杨宇轩猛地撑起身子，目光像被钉住般死死盯着对方。

　　只见陆晨宇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左颧骨泛着不自然的瘀红，虎口处还缠着医用胶布，指缝间隐约渗出干涸的血痂。

　　"你疯了！"

　　他声音发颤，眼眶突然泛红，"咱俩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犯得着拿命冒险吗？"

陆晨宇见状，连忙伸手按住想要起身的杨宇轩，强装轻松地咧了咧嘴：

　　“别乱动，伤口又该疼了。多大点事儿，我以前好歹也是校篮球队的，对付几个小混混还是有点底气的。”

　　他刻意晃了晃完好的右手，却不小心扯动了后背，疼得脸色瞬间发白。

　　杨宇轩沉默着躺回枕头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喉结动了动：“可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我……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话音里带着哽咽，病房里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别往心里去，小轩好好养伤才是正事。"

　　陆晨宇摸了摸后脑勺，白大褂下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正要抬脚时，身后传来杨宇轩虚弱却急切的声音。

　　"谢谢你，陆医生。"杨宇轩挣扎着支起上半身，眼底映着窗外的光影，"但你今天有看到他过来么？"

　　陆晨宇的皮鞋在瓷砖地面划出细微声响，他僵硬地扭过头，掩饰着不安的情绪。

　　透过病房玻璃，走廊早已没了江云生的身影，只剩日光灯管在天花板投下惨白的光斑。

　　"没......没有。"

　　他刻意放慢语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车钥匙，"江先生昨天就回市里了，临走前特意嘱咐我多照看你。"

　　镜片后的目光微微躲闪，却在转身瞬间与杨宇轩失落的眼神相撞，那抹怅然像根细针，扎得他快步走出病房时，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

杨宇轩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单薄的肩膀微微下沉："好吧，谢谢。他总是这么忙，我不怪他......"

　　尾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

　　随着房门轻阖的声响，病房陷入一片寂静。

　　杨宇轩望着空荡的走廊，白炽灯将窗外的世界切割成冷冽的几何块面。

　　偶尔有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匆而过，金属器械碰撞的叮当声转瞬即逝。

　　抱着鲜花的家属脚步轻快，脸上洋溢的笑容却像隔了层毛玻璃般模糊。

　　他盯着玻璃上自己苍白的倒影，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是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自己裹进一片沉默的黑暗里。

医院走廊尽头的抽烟室里，浑浊的烟雾在白炽灯管下翻涌。

　　江云生倚着斑驳的墙壁，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烟灰簌簌落在瓷砖缝隙里。

　　这已是他抽的第七根烟，火星明明灭灭，在他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仿佛将昨夜搏斗的腥风血雨都裹进了烟圈里。

　　他垂眸望着自己指节上结痂的伤口，那是昨夜与歹徒缠斗时被碎石划破的。

　　耳边又响起杨宇轩躺在血泊中微弱的呼救声，胸腔里泛起钝痛。

　　全然不知在他离开后，病房里，陆晨宇正将他浴血擒凶的事迹揽在自己身上，更没察觉深爱的人抬眼望向走廊尽头时，那饱含期待又渐渐黯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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