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轩猛地仰起头,泛红的眼眶盛满碎钻般的星光,沾着泪痕的睫毛在落日余晖里微微颤动:
“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指尖深深陷进江云生的衣角,绷带下渗出的血珠在对方袖口晕开暗红的花,自己却浑然不觉。
江云生喉结滚动,指腹拂过杨宇轩滚烫的脸颊,将泪珠碾成晶莹的水痕。
消毒水气味里突然漫开铁锈般的腥甜,他这才发现对方额角沁着细密汗珠,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像一戳就会碎的琉璃。
“别动。”
江云生发觉了异常,按住他要起身的肩膀,转身欲按呼叫铃,手腕却被狠狠拽住。
杨宇轩撑着身子剧烈喘息,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都被打乱:
“先告诉我,昨晚为什么突然回去?还有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尾音像被撕碎的丝绸,尖锐地扎进江云生心脏。
窗外夕阳骤然被乌云吞噬,病房瞬间陷入阴影。
江云生在黑暗中握住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心口。
“我是。是去买你爱吃的薄荷糖。”
他声音沙哑,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输液贴,支支吾吾的:“路过巷子时,看到醉汉在欺负女生……”
“所以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
杨宇轩的指尖剧烈颤抖,绷带下渗出的血痕蜿蜒如蛇,“你明知道我怕黑,明知道我会做噩梦需要你陪着。”
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撕裂空气,血珠溅在江云生手背上,烫得他几乎跳起来。
江云生喉间泛起铁锈味,陆晨宇那句“肺部旧伤”突然在耳边炸响。他咽下真相,嗓音发苦:
“对不起,宇轩,我只是不想悲剧重演。”
“可我也在流血啊!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杨宇轩突然爆发的哭喊撞碎监护仪的警报。
“你能护着陌生人,能照顾前女友的孩子,为什么独独看不见我?每次都要我守着你满身是伤回来,然后再一次被抛下!”
病房门轰然撞开,在外听到动静的陆晨宇带着护士冲进来。
江云生被推到角落,眼睁睁看着杨宇轩苍白的手固执地伸向自己,绷带早已浸透成可怖的暗红。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拍打着玻璃,将病床上的人心碎的呜咽声逐渐掩盖。
“冷静!再这样你的身体状况会更加严重。”
陆晨宇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死死按住杨宇轩因情绪情动剧烈起伏的胸口,护士将镇静剂推进输液管。
透明药液缓缓流淌,却冲不散他眼底倔强的泪光。
被推出病房的刹那,杨宇轩沙哑的嘶吼刺破门缝:“江云生!你敢走就别回来……”尾音混着血沫,在雪白床单上绽开妖冶的红梅。
走廊顶灯在雨幕中摇晃成破碎的光斑,江云生跌坐在长椅上,摸到口袋里那颗变形的薄荷糖。
糖纸被汗水浸得发皱,像极了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手机震动,前女友的消息跳出来:“谢谢你照顾孩子,一起吃个饭?”他冷笑,善意竟成了伤人的刀。
就在江云生回了拒绝的消息后,新闻推送在手机小窗口突然弹出:
“郊区工厂,男子勇斗附近作恶多起的连环歹徒”。
配图里,那件熟悉的黑色外套碎片躺在血泊中,正是昨夜他穿的那件。
暴雨渐歇时,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江云生攥着口袋里的链子,直到担架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惊醒了他。
消毒水气味愈发刺鼻,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病房,在拐角听见陆晨宇压抑的斥责护士:“肺叶旧伤恶化,再激动会有生命危险!"
护士带着哭腔:“他攥着合照不肯松手,针都打歪了……”
透过虚掩的门缝,江云生看见杨宇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输氧面罩下呼吸微弱。
苍白的手指紧攥着那张边缘起毛的合照,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拍的,照片上少年紧张到出汗的手心,仿佛还带着余温。
“暂时稳定了。”
陆晨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大褂口袋露出CT报告单的一角,“但下次……”话音戛然而止。
"谢谢陆医生你的提醒,我懂了。"
江云生回应着陆晨宇的话,随后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泪水顺着下颌线无声坠落,对杨宇轩的心疼都刻在他的眼里。
他知道自己拼命隐瞒的真相,终究成了最锋利的刺。
等到杨宇轩彻底熟睡后,江云生轻推开病房门,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杨宇轩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输氧面罩下的呼吸轻得像游丝,却仍固执地攥着那张泛潮的合照。
他在床边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对方冰凉的手捧在掌心。
指尖抚过输液管蜿蜒的轨迹,忽然触到一片湿润,照片背面用血迹写着歪斜的字迹:“对不起,云生,我又任性了。”
江云生喉间猛地发紧,那些未说出口的愧疚与疼惜,瞬间化作滚烫的泪砸在杨宇轩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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