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弈添!”
黎霆被他话中的恶意惊到了,本来因为二人优异表现而生的欣慰迅速变成了气闷: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弟弟!”
黎弈添话刚脱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此时他的心中也骤然乱了几分。
但他是绝不可能再去收回自己的话的。
所以他的面上只是沉郁着拉下脸色,迅速转身离开了修炼场,只冷冷留下一句:
“你还管束不了我。”
黎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黎弈添默然的背影,快步走到还在地上躺着的温简言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道:
“小言没事吧?”
温简言垂下眼帘,淡声道:“没事。”
黎霆悉心为他拍掉外袍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对他说:
“小言,弈添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乱说的……小言你……”
温简言复又抬起视线看向他,从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脸上看到了些期期艾艾。
他心中微微酸涩,宽慰地笑了笑:
“父亲,我没事。”
黎霆说不出话来,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衣服上,拍着他的衣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爸爸替弈添给你道歉,小言,对不起。”
温简言的眼中掠过一抹苦意:“是我对不起他。”
虽然黎家主母十二年前早逝,黎霆此举不是背叛了谁或对不起谁,他甚至只是又寻到了一个伴侣,在此之前的六年都在为原妻子祭奠。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很不堪。
否则为什么母亲宁愿带着他走?
“父亲,你还是去找……他好好谈谈吧,我确实无事。”温简言道。
方才的打斗令他心中有了些许新的感悟,一年未破的阶层隐隐有了突破之势。
他现在也无心再关注其它,一心只想回到住所,开始修炼。
也只能怪温玥平常奉行孩子就该游戏至上的原则,太吝啬与他战斗。
以至于他的实战经验严重不足,平常瞎琢磨的招式,也只能打兔子的时候用。
今天的一场战斗,立马就弥补了他长期以来的不足,他有预感,这次以后自己的境界会开始快速增长。
听到他如此说,黎霆心中欣慰不已,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摸了摸稚童的头,柔和道:
“小言如果有不开心和委屈一定要和爸爸说,爸爸替你撑腰,知道么?”
温简言心中微微有些震动。
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眼中闪着光,一脸关爱的男人,他的喉咙上忽然有些哽咽。
他安静地点点头。
黎霆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回了一天苑。
后来温简言听仆人说,黎霆把黎弈添叫到正院书房里聊了一整夜。
中间似乎有过有些激烈的争吵。
再后来黎弈添看他的眼神变得晦涩复杂极了,时而厌恶,时而怔然,时而是他也看不清楚的情绪。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他,正安静坐在席子上修炼。
灵力在他的经脉里缓慢游走着。
他微冥双目,脑海中回放着方才与黎弈添打斗时的一幕幕,然后又从中攫取重要的几帧画面详细解析。
化气为武,天人合一。
是怎样一种令人向往的超脱境界。
他的心在思考中变得澄澈透明,身体中流窜的灵力也变得越发干净没有一丝杂质。
他仿佛在黑暗中摸到了一扇门的门把——
他为了推开这扇门,在黑暗中焦虑了一年有余。
而今,他轻轻向下一压,门便开了。
门缝里透出一线阳光。
他终于迈过门槛。
长期以来一直压抑着的什么忽然一松,温简言睁开眼,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时辰已是深夜,整座宅院一片的安静,他沐浴在一片夜明珠的灯光中,神情安宁。
温玥曾经教过他天下的部分历史。
前些年动荡不安,而这几年正是修生养息,国泰民安,路不拾遗的好时代。
没有战火,更没有危害人们生活的妖孽鬼怪。
不再需要他如在原世界一般道济天下。
明明他变得没用了,不能为天下安定作出贡献了,但他喜闻乐见,且欣然。
真是一个好时代啊。
温简言微微笑着,有了些倦意,便熄了灯,上床歇了。
此后的几日一直重复平常的日子,温简言初来乍到,也情愿不出府苑,安静地修炼。
而黎弈添有意避着他不与他说话,各自便相安无事。
某日,他正待在府里的桃花林中休息。
府苑处处皆是景,但要论最美的景,莲花池是第二,这桃花林才是第一。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粉白色的花瓣漫天飞舞,林间小道在一片花海中若隐若现。
树林间萦绕着朦胧的灵气,花香四溢,美不胜收。
温简言一路走着,一不小心便被这美景迷了心神,情不自禁去接那落下的花瓣。
“呦,小屁孩,你谁啊?”
一个很没礼貌的,有些稚嫩的嗓音忽然响起,瞬间将宁和美好的氛围打破了个彻底。
温简言不喜地蹙了下眉,循着声音望去。
八岁左右大的小男孩立在高枝上。
即使尚算年幼,也依旧能看出他生得风流倜傥,眉眼里都是难掩的野性张扬。
最后的眼尾微微上挑,放肆不羁,嘴角痞痞地叼着一根草,正垂下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随后他立即恍然大悟:
“你不会就是黎叔的那个劳什子私生子吧!”
这已经很失礼了,温简言面色上有了些冷意,心中想起黎弈添说的话:
“你就是那个南苑的惹事精吧。”
“黎弈添跟你说的?”男孩吐了草,肆意地冲他一笑,“那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个老狐狸见天儿的拉着个臭脸,你别听他瞎叨叨。”
温简言本没想理他,但听见“老狐狸”一词,有些惊诧地问:“谁?”
“黎弈添啊,你没被他算计过吗?”
男孩有些讶异地反问,一边三下两下跳下树。
“这老狐狸有三百个心眼子,我每次借住在这里都被他算计的渣都不剩,只能足不出户。
“前几天你没见着我就是因为他把我关了禁闭,还差两个人守着我,死也不肯放我出来。”
心机深?
温简言听着他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回想了一下黎弈添在自己心里的形象,深沉,阴郁,还有点暴躁。
也没见着他心机深啊。
男孩显然看出他是真的没被黎弈添套路过,大为震惊:
“老狐狸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温简言:……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太笨了。
“你是谁?”
他眸色清冷,原本的怒气,也因为男孩有些好玩的话消散的干干净净,此刻便恢复了向来的温和有礼。
男孩扬起嘴角:
“我是南宫凌,凌厉的凌。”
“你呢?”男孩肆妄的眉眼里染着纯粹的笑意,眸底好像装了一片星空,亮晶晶的璀璨。
温简言感受到了他散发的善意,微微一笑:“温简言。”
“温简言是吧。”南宫凌点点头。
“我是南宫家的公子,家里的长辈事务繁忙,不想带着我奔波,恰好黎弈添也差不多的处境,就让我时常过来住,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
说到这,他忽然低低骂了一声,似乎是说黎弈添跟他照应了个毛线。
温简言点点头:“初次见面,以后多关照。”
南宫凌似乎不是一个习惯客套礼貌的人,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断然道:
“你还没出过府吧?”
温简言未预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只点点头。
南宫凌的笑扩大了:“走,我带你翻墙出去玩。”
温简言:……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黎弈添要关他禁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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