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言心中有些许慨然。
他心中之志便是做一个像九这样的人。
他活了三千年,一直在淬炼自己,而这些东西,年仅十九的九已经做到了。
这便是叩光的真理么。
“常青帝国,历年暴政,寿数已尽……”少年沉沉的声音一字一顿,长剑重新握紧,目光明明平静,却又好像含着锋锐的刀光。
“切。”皇帝不屑。
黑衣人的包围圈慢慢收拢。
九的目光微凝,浑身的灵气收敛,归于手中的剑锋。
在一瞬间,又化成了千万道剑影。
流光环绕着他飞速旋转,随后,以无形的速度,四散刺去。
黑衣人的身手皆是敏捷无比,甚至不用灵力格挡,几刹,便已躲过了剑击。
他们的身影刚一落定,九的身形便动了。
长剑一挑。
随后响起的是冷兵器刺入骨肉间的闷响。
一个黑衣人的身影软倒下去。
九毫不停顿地拔出自己的剑,以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刁钻角度扔出去,另一只手在后背接下,抵挡住了一个人无声的偷袭。
随后,手臂发力,那个偷袭之人便被剑震了出去。
下一瞬,九几乎只是依靠肉体的反应,抬手便是长剑刺出去,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
又一个对手飞速退后。
黑衣人开始耐心地观望。
九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烛我的发动使他短暂的拥有了与圣阶巅峰抗衡的实力,但这样僵持着不是长久之计……
长剑发出嗡鸣,灵气激荡开来,九眸眼微眯,身形快速闪过。
黑衣人瞬间与他纠缠在一起。
清脆的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皇帝悠闲地看着,还有些惋惜地摇头。
可惜了,这么有趣的蝼蚁,死光的速度这么快。
九有点吃力。
他本来本事就不如师父和师哥师姐,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但他不想认命。
他放弃所有生的希望,不是为了搏一个微不足道的结局。
锥心泣血……
九感觉到丹田内部已经开始漫开空虚疲惫的感觉,格挡的动作也有了些迟钝滞涩。
灵力只能缓慢地环绕着自身呈保护状,而难以有反击的间隙。
胳膊上被划开一条极深的口子,鲜红的血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九面色苍白,唇齿间再度溢满了血腥气息。
怎么……不……
忽然有一个人的剑锋直劈身前,九险险一个擦身避过,腕部却忽然遭到了金属的重击。
“铛”的一声,长剑脱手。
九浑身的气焰骤然溃散。
黑衣人的剑几乎在同一瞬就抓住了时机,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侧颈,一剑致命。
九完全是靠着几乎不可能的走位擦剑而过,想要拾起剑,却被黑衣人的攻击逼开。
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被扫落出去好远。
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
澎湃的灵气如涟漪般猛然荡开,他的身形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
黑衣人同时释放了灵气,灵气剧烈地碰撞在一起,余波激荡开来,震得人五腑六脏都难受地扭在一起。
“咳咳……”九眼前一阵晕眩,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
不……
皇帝的剑锋碾过他的指尖。
十指连心,钻心的痛意使九面色惨白。
“怎么,不嚣张了?还取我的命,呵呵。”皇帝冷嘲。
九拼命想要攻击,却身不由己,使不出一丝力气。
“不……”他微弱地喘息。
腹部又被捅了一剑,无边的苦楚漫开。
鲜血汩汩地流出。
九的眼前开始一阵黑一阵暗,腹部疼痛使他恍惚间,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烛我的最后一击,是使命的献祭……”
温简言忽然发现,他终于可以掌控这具身体。
叩光的真理。
使命的献祭。
无边的痛意忽然出现,温简言忍不住蹙起了眉。
每一个神经都如被细密的针孔扎穿,疼得不能自己。
叩光的认定,就是这个时刻。
再无边的痛意,和皇帝不间断的凌辱中,温简言慢慢站起了身。
他勉强稳定了身形,冲皇帝微微勾起了唇角。
灵力,引爆。
仿佛点着引火线,迅速引燃,沿着灵气一路炸过去。
“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充斥在耳边。
在那一刻,他的修为在分崩离析中达到了最高的点。
圣阶巅峰。
修为稍弱的黑衣人已经在爆炸中化为齑粉,修为强的还在勉力抵抗。
皇帝还来不及收拾起脸上的得意,便被惊慌迅速取代:“怎么回事?”
这又是什么?
如此毫无破绽的技能,怎么可能?
所有存在灵气的地方,都会被引爆。
此技果真无解?
他的目光随后变得镇定,冷笑着看向温简言:“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是,报上你的名号吧。”
温简言摇了摇头。
“算了,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吧。”皇帝不屑。
“这样的事情,我还很好奇怎么做到的呢。”
温简言的身形在璀璨的灵气烟花中渐渐消匿,浑身弥漫剧痛,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笑意:
“也许,这是上苍对使命者的垂怜……”
“锥心泣血,叩寻光明。刺客,无名。”
下一瞬,温简言的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仿佛坠落过幽寂的深海,坠落无边的岁月。
恍惚间,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画面。
兵临城下,荒野无声。
城墙之下,是无数的士卒,士气高涨,精神亢奋。
为首的将军阳刚硬朗,气宇轩昂,目光深邃地望着城墙上的方向。
高高的城墙上,诸多射箭手严阵以待,气氛冷凝。
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站在他们中间,神色紧绷,弓弩已经拉满。
她的嘴唇微张,似乎在说什么。
温简言恍然间觉出那副面容十分的熟悉。
是谁……
脑海里是翻江倒海的混乱,他来不及细想,就又被拉入黑暗。
许久,再度睁开眼。
又回到了剑墓。
他下意识想起刚刚所见的那幅画,却忽然又被墓上的剑吸引了视线。
剑身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他明白了它的含义,双手握住了他的剑柄,闭上眼,腕部使劲。
沉闷的一声响,然后,手上一轻。
温简言将长剑置于身前,平和地抚过剑身。
而后,他跪下身,向着无名墓磕了三个头。
他是伟大的刺客,是成功的剑士。
他将那个暴政横行的世纪终结,但却没有留下一字一句的姓名。
史书上尊称其为第一刺客。
却不知道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九前辈,你牵挂的,后辈已知晓。”
都谓九是吉祥,但十才是圆满。
九,终归缺了一角福瑞。
但九生命中的光辉填补了所有的不圆满。
他值得敬仰。
温简言感觉到身体被一片暖融融的感觉包裹,随后视线被白烟遮掩,寂静的墓地逐渐远去。
他的心中一时复杂不已。
叩光……
定不负所愿。
“阿言?”南宫凌惊喜的声音响起。
“阿凌。”温简言转过身,扬起了笑脸,浑身骤然放轻。
终于完成拔剑。
“对了,刚刚有人出过剑墓吗?”温简言忽然记起什么,问道。
南宫凌懵了一下,摇头:“啊,没有啊。”
“这样吗。”温简言颇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算了,可能是从别的地方出去了。
既然不认识,就别计较了。
至于那符……
“你认识这个符吗,阿凌?”温简言默默拿出玉符。
南宫凌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阿言,这是谁给你的?”
温简言疑惑道:“这符是哪个世家的?”
南宫凌语气郑重:“这是明月楼的玉符。”
想了想,又补充:“一般级别比较高的人才能随意支配。”
末了,警惕:“阿言,这谁给你的?”
温简言微微怔了怔。
明月楼?
那位男子长得那样年轻,能来剑墓拔剑,应该是明月楼的长老什么的吧。
他的思绪行至此,忽然顿住。
反正不准备计较了,想这个干嘛呢。
于是他冲南宫凌笑了笑,将玉符重又收起:“剑墓里捡到的,所以才问你的。”
南宫凌:你知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耳垂会变红?
眉眼恣肆的少年那叫一个一脸识相:“哦,我知道了。”
阿言不想说,他绝对不好奇~
温简言:……
你多少有点敷衍了。
他无奈地瞥了南宫凌一眼。
倒也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被一个男人强吻的事情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行至山下,温简言突然脚步一顿。
南宫凌对他这种突发行为见怪不怪,体贴地问道:
“阿言,怎么了?”
“一二……五……八。”温简言不知小声嘟囔着什么,直到此时,才抬起头,面容里泛开一丝笑意。
“阿凌,你还记得缥缈庙的陈诺吗?”
他的目光投向远山。
“我们去赴约吧。”
佛说有缘,所以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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