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言明显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身体忽然一僵。
那双银色的眼睛里所有的糜烂情欲如潮水般褪去,显出后面冷厉而淡漠的本质。
那个男人看着他,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复杂。
“你……”温简言没好气地出声。
然后,就看到男人十分干脆地一击打晕了他。
温简言:?
昏过去的前一瞬,他感觉这辈子的不可思议都在自己心里刷屏了。
付明寒看着眼前瘦弱温润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清梦剑的幻境威力这么大。
连他的心智都能蛊惑。
甚至连他内心最隐秘的想法都能利用到……
不愧是当年最为人忌惮的名剑。
至于这个人……他的视线轻轻扫过温简言。
随后变得有些晦涩。
到底是轻薄了人家。
他蹲下身,思索了片刻,从腰间取下一枚刻着“明”字的玉牌,放到温简言手中。
刚刚是脑子太慌乱了,所以下意识将人给打晕了。
现在……
就这样吧。
想必靠这个牌子,他也能猜到自己是谁。
他以一个人情,作为赔礼。
若是还不够,到时候再行商议。
但这会儿他没时间耽搁了。
付明寒做完这些,转身拔出了清梦剑,身影便从剑墓中消失。
好一会儿,温简言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悲催小卒。
好好修个炼,还被人亲了。
还是个男的。
不能接受。
绝对不能接受。
更让他生气的是,他居然跑了。
连解释都不带解释的。
最后愤怒,被他那一敲,现在他的脑门都在疼。
涵养如他,都有十分的欲望想要暴揍那人。
温简言的眼神里满是淡淡的死感。
很好,最好别再让我碰见他。
然后,他才注意到了手中多了一枚玉符。
潦草飞扬的“明”字篆刻于其上。
温简言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他看起来也是身不由己中了幻境,他干嘛花心思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计较呢。
得不偿失。
如是想着,他慢慢撑着站起身,开始观察整座剑墓。
坟墓的排列倒是整整齐齐他一座一座的看过去。
唐骏,常青时,杜玟……每一座墓上篆刻的名字都是一个时代举世闻名的剑道大家。
有的墓上已经空空荡荡,但依然有墓碑上伫立着寒光闪烁的长剑。
他一一看过去:泰武,长德,拾肆,恺伽……
有的他或是如雷贯耳,或是有所耳闻,有的则是还未听说。
都说剑之选有缘人,不知,他是否能拔出自己的有缘剑。
温简言看着,心脏不由因为高兴而加速了跳动。
只是,目前,他还是没有遇见渴望的剑。
就像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还是没有呢。
视线慢慢扫过的同时,他的眸中满是认真的考虑。
墓地中是一片冷寂,他迈着步子,从一排排的墓碑中走过去。
知道——一个破坏了墓地整齐美观的无名坟墓,出现在他的眼前。
“欸?”温简言走上前,蹲下身,看着那平整的石墓,眼中有了些疑惑。
怎么会没有留下姓名?
找不到线索,他选择看向那把插在墓上的长剑。
这一眼,定格了很多年。
半截剑身的暗金云纹如星河流转,刃口寒芒凝成一线霜色,恰似雪夜孤峰顶悬着的冷月。
握柄末端嵌着枚残缺的玉珏,血迹斑驳处残留着半枚篆字。
他在墓碑顶端的篆刻,长剑的一侧,看见了这把剑的名字:
叩光。
锥心泣血,叩寻光明。
温简言凝视着长剑,一时失语。
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剑柄。
剑身开始浮起淡淡银芒。
温简言眼前一闪,再度身处异处。
他看着眼前镜中眉眼冷厉的自己,微微怔愣。
三世纪,松朝,常青帝国,德贞三十一年。
“小九哥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扑进他屋来,面色仓惶,“好多人!好多人闯进来!”
“师父,师父是不是出事了?”
“十,不要慌。”温简言听见他自己的声音。
那么近,那么远。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小九哥哥,我们快逃吧!”少女的声音颤抖着,满是惊惧痛苦,“只有我们两个了,只剩我们两个了……”
“十……”少年眉眼平静,启唇,“你藏好。”
少女愣住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小九哥哥,你跟我走好不好……”
少年很耐心:“十,听话。”
“我不!”少女的嗓音忽然拔高,远处有脚步声逼近,她的哭腔克制着,却又难以克制,“你们每个人都要走……就剩我……”
“小九哥哥,放弃吧。”
“哥哥们都是圣阶巅峰,都一去不回,连师父也……哥哥,你只有圣阶中期,你没有胜算的。”
“十,快走。”少年语气未改。
“哥哥……”少女的语气带着些许祈求。
“十。”少年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出手了,少女软倒在他怀里。
“十,原谅我。”少年叹了口气。
在士卒破门而入的前一刻,他怀中抱稳了少女,从窗户翻了出去。
常青帝国,温简言是有印象的。
三世纪赫赫有名的残暴帝国,最后一任皇帝死于刺杀,自此三世纪彻底终结。
少年不停在跑。
风刮过他的脸颊,他忍不住抿紧了嘴。
师父……
他们,是一个组织。
组织的名字,为叩光。
师父当初痛恨帝国残暴,苦于自己一身本事却无归处,便建立了叩光。
他舍弃了自己本来的名字,改名为一。
天地乾坤,九九归一。
后来,他陆陆续续收了九个徒弟。
他排名为八,起名为九。
师哥师姐们都死在了刺杀皇帝的路途中,连师父也最终落败。
而今,最后的家也被皇帝搜到抄没,他除了十,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十,对不起……”
九温柔地将十耳边的青丝拢至耳后,声音里是极致的无奈与欲说还休的难舍。
“也许我生来变为了此。”
他将十托付给了曾经一个救助过的,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家。
然后,他仗着自己那简单,朴拙的铁剑,单枪匹马地杀上了长青皇城。
这世上总需要有人不断地牺牲自己。
正是那些微弱的,被熄灭的微小火焰,才最终使颠覆的大火燎原燃起。
就像师父曾经对他们说的:
锥心泣血,叩寻光明。
温简言默默地观赏着这一场无名的演出,心中忽然明白自己来此的意义。
只有真正明白叩光的意义,才配执掌它的力量。
那么,叩光的上一任主人便是……
“谁?”金玉堂皇的富丽宫殿里,那个为天下所不齿的暴君此时一脸的慌张。
九一脸平静,长剑直指他的面门:“取你命的人。”
皇帝紧紧慌张了一瞬,便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
“我告诉你小孩,我都不用汉喊人,自己就够解决你的了。”
随着话语落地,他站起了身。
轻蔑且不屑:“区区圣阶中期,也敢螳臂当车?”
圣阶巅峰的修为,猛然压来!
九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都说我德不配位,谁又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个位子流了多少血泪!”
皇帝冷笑着,腰间长剑出鞘,灵气排山倒海地向他冲过来。
衣袍上日月刺绣流转出混沌光晕,宫顶也因这剑气裂开赤金缝隙。
九横剑格挡的刹那,浩瀚灵力从皇帝的剑锋咆哮而出,震得他虎口迸裂。
他脸色泛起一丝苍白。
皇上嗤笑了一声,剑锋挑起灵流虚影,灼热洪流将周边气流都烧成了琉璃状。
九微冥上眼睛,后撤三步,剑气凝成长枪,冲天而起。
两股灵力对撞的轰鸣中,皇宫中所有的奢华都化为劫灰。
血珠顺着少年下颌滴落,在白玉上绽开猩红莲花。
他忽然旋身劈出圆弧,鲜血伴着灵气,竟凝成三千把小剑,悍然刺向皇帝。
皇帝不屑地冷哼,并指抹过剑脊,背后拢聚的灵力凝成腾龙的轮廓。
紫电如龙绞碎漫天剑雨。
九被强悍的灵力撞飞出去。
吃力地爬起来时,那双华丽的鞋履已经踩到他的眼下。
终究是……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竟连一点时间都撑不过……
“不自量力。”皇帝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嫌恶。
没等他最后落下夺命的一剑,少年忽然化作虚影,退开一段距离。
“我……没输。”
九的眉心忽然浮现金色道纹。
破损的衣袍无风自动,周身灵气形成吞噬光线的漩涡。
叩光秘术,烛我。
没有秘诀,没有窍门。
这门秘术唯一成功的要求,就是必死的决心。
我身为烛,微光不朽。
皇帝诧异地挑了下眉,敛去倨傲神色。
又是这个烦人的组织。
啧。
真是死绝了,一堆圣阶巅峰后,放个圣阶中期来杀。
找死。
他没有出手,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这门秘技,他可以说是除叩光中人,最了解的人了。
除非身死魂消,否则长期处于巅峰状态,难死难灭。
这样的蝼蚁,已经不再值得他出手纠缠了。
他的生死,他也再无兴趣。
数十名黑衣侍卫围绕在九身边,恍若幽灵一般,出现得悄无声息。
九睁开眼睛,瞳孔里印着暗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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