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是个孝子,母亲的话自然是不敢忤逆,但是,这件事情,他自己又做不了主,当初,余风杀人的时候的那股狠辣劲,他至今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忤逆他娘,但是,更加不敢做出违背余风意思的举动,哪怕余风名义上还是他堂兄的女婿。
被逼得无奈的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事情要让余风知晓,他不敢直接带人去余风那里,那样的话,反倒有点威胁的意思了,也就是在吃完早饭的功夫,他面色深沉的推开了赵总旗家的大门。
“阿贵来了啊,吃了没?”赵总旗正在院子里折腾着一把大的石锁,锻炼力气,见到自己堂弟上门,倒也不怎么在意,实际上,要是不是有赵贵坐镇,他根本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女婿出去卖盐,在他看来,有赵贵这么个稳重人在,才能让他放心。
“吃了!”赵贵瓮声瓮气的答道,“我找姑爷说点事情!”
“哦!”赵总旗朝着赵雪娘的房间一指,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打熬身体起来,赵贵来找余风,想必又是他们那一档子破事,他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说多了,他就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不是。
赵贵把余风叫了出来,低声将这个事情给余风说了一边。
“这些人靠得住么?”余风沉吟了一下,张口问道。
“靠得住,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赵贵说道。
“嗯!知道底细就好,那刘盐商也说了,盐货越多越好,也不在乎多那么几个人的货,不过,我们也不能一点防范都没有,这样吧,回头,你把那些人叫到你家,我过去看看,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有家室的,那些已经破了家,或者就是孤身一人的,坚决不能要!”
“这个我省得!”赵贵明白,这些孤身一人的,由于没有什么牵挂,做起事情来,毫无顾忌,而且,出了事情,屁股一拍就可以远走高飞,制约他们的手段就要少了许多,而有了家室的,难免做事情就会慎重点,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为自己家里人着想不是。
当天晚上,余风在赵贵的家里,见到了这些人,高高矮矮,竟然有十来人,而且,清一色的精壮汉子,看来,赵贵就那些人有资格站在这里,还是做了一番挑拣的。
这些人哪里不认识余风的,村里就这么一个秀才姑爷,那可是婆娘们口中长盛不衰的话题,但是,见到余风出现在这个场合,他们还是吃了一惊。这可是赵总旗家的姑爷,这么说,这个事情,赵总旗也有份?本来有些人还有点忐忑的心思,见到余风,居然顿时安稳了下来,这倒是余风所没有料到的。
老百姓的胆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而且,有着一种从众的心理,有很多的事情,他们能做,敢做,无非是没有一个领头的人,往往就迷茫了方向,余风的出现,倒是很是符合他们心目中领头人的模样,这是素来就服众的赵总旗家的姑爷,而且,自己本身还是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这种事情,他都能做的,自己这些穷哈哈还有什么做不得的。众人都是这么想的,在来之前,他们都大约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事情了。
“这可是杀头的勾当,诸位难道不怕吗?”余风脸上还是他一直以来保持的微笑,只是,他问的问题有点尖锐而已。
“怕,但是我们更怕没有饭吃!”一个汉子大声说道,众人哄笑了一声,连连称是。你秀才老爷都不怕,我们这条贱命还怕什么。
余风大量了一下说话的汉子,和赵登差不多,身子倒是长开了,只是脸上的稚气未脱的痕迹还是很重。
“这是刘老六家的小子,叫刘小六,算是机灵的,也有把力气!”赵贵在余风耳边轻轻介绍道。
“既然大家看得起我余某,又不怕犯事,余某自然是欢迎的!”待到大家哄笑声稍稍弱了些,余风表态到,随即,脸上的笑容敛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大家既然是结伙做事情,就得有点规矩法度,一旦入伙,那得听打招呼,要是有人阳奉阴违,或者是向官府告密,莫怪我余某不客气了!”
众人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余风穿着一身青衫,弱不禁风的样子,站在他们这伙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不过,既然余风答应了大家入伙,大家也就不妨听着,就是朝廷纠集军兵去打仗,不也有十七律五十四斩的军规吗?不过,到底能有多少能遵守的,那就两说了。
余风见过众人后自是离去了,这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彰显自己权威的办法,新人入伙,要是他都不出面,任由赵贵去操作,那么,那些新人,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赵贵的。
但是,留下来的众人,却是一时间兴奋不已,也舍不得散去,就在赵贵家的院子里,坐了下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海边人家,别的不大,院子倒是不小,赵贵家的院子,多了这么十来人,倒也不显得拥挤,这六月的天气,已经是很热了,平常这个时候,大家有活的干活,没活的就是在自己院子里纳凉,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既然是领头的赵家姑爷答应自己这些人入伙了,那么,这和赵贵,也算是自己人了,有些话,自己人问起来,倒是一点忌讳都不犯。
还是刘老六家的小子心直口快,先问出了大家心目中最想问的问题:“赵叔,你们一起做了几次买卖,赚了多少银钱?”
赵贵沉吟了一下,抬头见到大家都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慢慢的开口了:“出去了两趟,倒也每人落下了五两银子!”
“五两!”众人眼睛都瞪直了,这可是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啊,不是五个铜钱。
“我要是有五两银子,那还不不得天天吃肉!”刘小六喃喃自语道,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
“赵叔也是的,有这等好买卖,不早点照顾俺们!”众人言语中虽然是埋怨之意,但是,脸上欢喜的神色,却是谁都看得出来,毕竟,这以后,分银子,也有他们一份了。
“不是我瞒着大家,这可是要命的勾当,再说了,余先生没说话,谁敢在外人面前都说半句,少了赚钱的营生不说,余先生也不会放过我的!”赵贵苦笑了一下,给大家解释道。
“余秀才不是一个读书人吗?难不成,他还能到官府去,自己把自己给告了?”众人不以为然。
“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有些话,我今天说了以后就不会再说了,大家心里有数就是!”赵贵见大家似乎对余风不以为然的样子,有心提醒一下:“上次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巡检司的盐丁,余先生就亲手杀了两个,所以,大家切莫不要把他的话不当一回事情,还有,余秀才这个叫法,大家以后不要叫了,都叫先生吧!”
众人齐皆凛然,赵贵的话,大家还是信的,一听说余风自己都动手杀了两人,那里还不肃然起敬。赵贵接着慢悠悠的往下说道:“至于我们其他兄弟,也是手上都沾了血的,大家还是要有所准备的好!”
言下之意,既然大家入伙了,这些事情,总会遇到的,绕是绕不开的。
众人默默的点头:却是都是一个想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自己能有饭吃,有肉吃,别人的死活,管自己什么事情,再说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营生,要是有人敢挡他们财路的话,就算是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人全部打到在地吧!”
“大家聚一会儿就散了吧,回去多花点力气熬点盐,转月我们就有买卖了,先生正在琢磨怎么将粗盐熬制成细盐的法子呢,这细盐,先生说了,一旦就能卖到四五两银子,要是现在能把这法子琢磨出来,我们的好日子,还真的就不远了!”
这天晚上,村里有多少户人家,彻夜不眠,就没有人知道了,但是,第二天一早,倒是很多人都发现,在海边的煮盐的铁锅,顿时多了起来,有些人家,几户联合起来,除了留下一口铁锅给几户人家轮流做饭以后,连家里煮饭的铁锅也搬到了海边,家里那些满地乱跑的丫头小子,也不放任自流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或者是上山寻得柴薪,或者是在火堆旁看着火苗,而大人们则是齐齐上阵,不辞辛劳的担着海水,颇有一家老少齐齐上阵的架势。
余风对于这一切,并不是不知晓,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小事情了,在他看来,多熬点盐货,虽然也必要,但是也不是很迫切,如果是需要大量的盐货的话,大可将村里其他人家的盐货收起来,然后自己再运到灵山那边去卖,反正这些人的盐,卖给巡检司也是卖,卖给他们也是卖,只要自己出的银子,比巡检司出的银子多,还怕收不到盐货吗?
在家里琢磨了几天,余风终于放弃了自己研制出熬制细盐法子的想法了,他已经彻底的明白了,拼着自己这半吊子的学识,在家里闭门造车苦苦琢磨,纯粹是在瞎耽误功夫,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既然这个时代,有人懂的这熬制细盐的法子,自己去找到这些人,将这个法子学来就是了,甚至,直接将人请来,也不是可以,这样的话,也要比自己瞎琢磨有效率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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