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经不过这龙薪酬的劝说,借给给他汇报心中些许想法的名头,余风还是被龙薪酬给很有技巧的劝到舱房里去了。龙薪酬现在可是真心实意的一门心思为自己的恩主打算,若是真让余风对着这海风吹上两个时辰,受了风寒,没准他比余风自己还要难受。
到底龙薪酬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余风听的不是十分明白,这个时代的商业系统,一些专有的名词,他这个门外汉,听起来还是有点吃力,不过,当听得港口的喧闹声的时候,他释然了,龙薪酬到底说的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种态度,有这种认真办事的态度,他就是一个合格的人选了。至于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让他接手事情一段时间,不就一清二楚了吗?俗话不是说,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以他对龙薪酬的了解,只怕这家伙还真的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主。
好言抚慰他几句,余风按捺不住心中的一点小激动,走了出去,才打开舱门,喧闹的声浪扑面而来,不禁让他微微一怔,较之起登州的那个港口,这里竟然热闹百倍。
不算他的船队,港口里,居然还听着六七只丝毫不逊于他的坐舰大小的船只,而码头上,光着膀子的搬运苦力,正像一只只辛勤的工蜂一样,络绎不绝的将海船上的外海运来的货物搬下来,然后将这本地的货物运上去。港口附近鳞次栉比,竟然是一些高高低低的房屋,看那幌子招牌,分明是一些商铺。
这和余风心中戒备森严的军港出入可就大了,看起来,除了在视力可及的地方,隐隐看得到一些建筑,似乎是军营的模样,这个港口就是一个繁荣忙碌,运转良好的贸易港口,简直和军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余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以他的视角看重的当然不是这个港口的繁忙,而是看起来,这里似乎一点戒备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码头上穿着风字营的招牌军服灰布短襟的天机营的士兵,也是一个也没看见,倒是看到一些穿着皮甲的番人,腰里跨着刀剑在码头上巡弋,他也分不出,这些人倒是是佣兵,还是教习营的士卒。
他带来的船只已经靠在港口了,除了几个看起来是税官的人,从这这边走来,居然没有多少人有什么反应。
自己的码头,倒是不能做的蛮横了,这里虽然看起来是良港,同时三艘海船,靠在码头上,还是不太可能,他对着桅杆上的旗手做了个手势,旗手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静,见到他举起手来,立刻就把“待命”的讯号发给后面两艘运兵船去了。
一块长长的跳板搭了上来,余风整整自己的着装,当先走了出去,龙薪酬急忙抢在余风的前面,这可不是讲尊卑的时候,就那么一块晃晃悠悠的跳板,没有人在前面探路,万一大人摔下去了,那可怎么办。
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余风微微吐了一口憋在自己胸腔很久了的一口浊气,环顾着四周,若是真算起来了,这里才是这个时代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领地吧!
身后的诸人也跟着走了下来,两个部属不是在这坐舰上的百户,显然心思有点没在四周,而是朝着那尚未靠过来的运兵船打量,站着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这些带兵的武将,看不到自己熟悉的属下,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够踏实。
一个明显是税官的带着十来个人朝着这新近靠港的海船走了过来,临到港口的时候,船上已将按照余风之前的叮嘱,将能表明大明官兵的旗帜之类的标识都取了下来,这些人误以为这船是来贸易的海船,也就正常的很了。
走的近来,看到余风和身边诸人,着甲执兵,这税官也是突然怔了一下,这海船上有些武力,倒是见识得不少,但是上得岸来,还是这般打扮,除了那些番人佣兵,还真的不多见,尤其这些人,一看就和那些番人明显的不同,他更加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几位员外,是第一次来新城吧,我新城的规矩是来往船只必须缴税,每船收取货物价值的两成,折算银两亦可,缴实物代为发买亦可!”
余风楞了一下,龙薪酬和那几位百户也相互看了一眼,见到余风面露笑意,一个个也笑了起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人到了自家的地盘,还要给自己缴税,这税官可真会开玩笑。
“你不认识我?”余风笑着问道,心想,得亏自己还算过来得早,要是时日久了,这些兵士怕是早就将自己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吧!
那税官摇摇头:“员外船上装载的是什么货物,共计多少,我们要带人上去查看一下,定下税额!”
“你是哪个小旗的,你们百户是谁?”余风一点都不生气,小兵喇子不认识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了百户这个级别,断断没有认不出自家将主的道理来。
不过,此刻这个税官,已经无暇回答他的话,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余风的身后,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排着队伍,从甲板下的舱房鱼贯而出,通过几条刚刚搭起的跳板,朝着岸上走来。
不光光是他一脸惊骇莫名的样子,就连码头上正在忙碌的人群,也仿佛好像突然被施了什么法术一样,一个个都停下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边的情形,整个码头,刚刚还是热闹无比,此刻简直将被寂静传染了一样,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陡然之间,这税官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口中不知道大声嚷着什么,掉头就朝着后面跑去,而他的那些手下,也一个个仿佛爹妈少生了两只脚一样,连滚带爬的跟着他跑开了。饶是余风来到大明这么久,自负和当地土著没多少区别了,居然也没听明白他叫嚷的什么。
“哐哐哐哐!”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铜锣升,敲得急促无比,而码头上的人,仿佛听到什么号令一下,一个个丢下手中的活计,顿时四散奔逃,有往码头后面跑的,有往刚刚还在卸货的船上跑的,场面顿时混乱不堪,而不远处的那些店铺,此刻也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关上店门,仿佛见到洪水猛兽一样。
“吓到他们了!”余风用手指轻轻擦了擦自己的鼻翼,“也好,让后面的两艘船上的儿郎们都下来吧,儿郎们坐了几天船,也该出来活动一下!”
刚刚还占着停靠位的海船,早已经看到了后面两艘船甲板上的士兵,已经忙不迭的扬帆离开了停靠位,见那架势,不离开这几艘船到足够安全的位置,他们是没打算停下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后面的两艘船,倒也不用等着余风的坐舰下完人再靠过来了,直接开了过来占了他们的位置,很快,这两艘船上的士兵,也有序的走下船来。
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是,这些兵卒倒也不敢麻痹,先下船的那些士兵,一旦到了陆地上,立刻就开始整队,找到各自所在的建制,为后面两艘船的同袍担任起警戒的任务起来,而余风身边的那两位百户,也很快的朝着下船的士兵靠了过去,迅速的掌握了自己的队伍。
“这云青山和维拉斯科怎么如此大意!”余风心中暗暗有点恼怒,这次是幸亏来的是自己,要是不是自己,而是一帮海盗,这港口岂不是毫无招架之力就落入了敌手,然后任由对方上岸劫掠一阵了之后安然逃遁?
从余风出现到所有的兵士全部都登陆完毕,足足过了一炷多香的时候,而那明显是示警的铜锣,想必也是有点作用的,而担任警戒保卫的,无论是天机营,还是教习营,居然一个也没有见到,余风说他们大意,还是往轻了说,真要以军法来追究的话,这可是玩忽职守,怠慢军机,属于十七律五十四斩的“怠军”,是可以直接砍掉这两个将官的脑袋的。
又等了一阵,还不见有军兵前来,余风的火气愈发大了,对着身边一个当初随着慕海涛来过此地的亲兵护卫说道:“走,你带路,咱们去拜见这两位将军大爷去!”
那亲兵知晓自家大人的脾气,自家大人虽然没有发作,但是脸色都气的有点发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当然不敢怠慢,招呼了前军的带兵百户,带着人马当先朝着那码头后面开去。
那几位百户也是心中有气,大人将这么大一块地盘交给你们,居然被你们弄得武备如此松弛,难怪大人要生气,这过错犯下来,即使是大家军中同袍,大人惩治你们的时候,也不好给你们开口求情了,你看你们都办的什么事情啊!
三个百户,加上余风的护卫和一些文书账房,足足近五百号人,此刻以战斗队形前行,声势也颇为骇人。余风这次带来的士兵,一个百户是装备的钩枪腰刀的长枪兵,两个百户都是装备了燧发火枪和短刃的精锐火枪兵,用余风自己的话说,这可是自己的升级兵种,这三四百人,放在朝鲜,可是要当千人来用的,此刻甫一亮相,果然是军势大振。
作为上位者,余风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两个将领不够勤勉,在他的心中,更是将最坏的可能也考虑了进去,这就是他之所以命令自己的属下以战斗队形行进的原因。他虽然有自信,这几个月的时间,这两个人未必就对自己起了二心,但是,他却不能不防着一点,当然,除了这两个原因以外,也不排除还有最后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新城,突然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这两个人调动手上所有的力量去应付这个变故,而无暇关注港口这一边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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