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你知会了军务衙门没有?”吴嫣然的神色很是凝重,这件事情太大了。她对经济之事精通,并不代表她也通晓军事,这些海盗既然敢打着旗号的欺上门来,毫无疑问,对方对于新城的虚实,已经掌握得清清楚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她不认为,自己的手段,比起军务衙门的那些老军伍们更为出色。
“不光光是军务衙门,连内务衙门,教习营我都通知了,而且,这些海盗所用的番文,是教习营很多军士所在的番国的文字,为防止生变,云大人已经带着人将教习营的番人们都看住了,此刻应该在收缴他们的武器!”
“这是担心教习营中混进了他们的奸细?”吴嫣然微微点头,如若真的被奸细混了进来,到时候里应外合的,对于此时极端空虚的新城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云青山的举动不能说有错。
“二夫人稍坐片刻,估摸着,这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云大人也该回来了!”
吴嫣然还是想不清楚,虽然看起来事情有些严重,但是军政二司已经通了气,还有了行动,甚至连内务衙门都动员了起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在处理,这个时候,请她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即便是鼓舞士气,就是请府里的那个妖娆的顾蓁儿也比请她来要强得多啊!
吴嫣然是聪明人,她一直有着自己的原则,以前余风基本上将所有的经济之事交给她,她也仅仅只在自己的职权之内尽力作为,对于经济之事以外的军事,她是连碰都不去碰的,不管是后勤补给,还是行军打仗。一个人伸手太长,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更别说财权和军权都是一个势力中最为重要的权利,她要是连这一点都分不清楚,恐怕余风也不会娶她过门了。
余风也许会就某事,来询问一下她的意见,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指手画脚,甚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余风的身上,那样做,她除了收获一堆余风的厌恶反感之外,恐怕最多的就是忌惮了。作为一个势力的首脑,没有了财权军权,那和一个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余风对她再好,一旦她逾越过了这条底线,恐怕后果也是堪忧的。
那么,这位董大人,还有那位没有露面的云大人,请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吴嫣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不管这事情是好是坏,对于她个人来说,怕是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当做扯起幌子做大旗的那一个幌子了。
“二夫人,董大人!”咚咚的脚步声,从前厅传了过来,云青山略为肥胖的身躯,从门口露了出来。
“事情办妥了?”吴嫣然问道。
“办妥了!”对于吴嫣然的问话,云青山丝毫不觉得奇怪,他离开的这一会时间,想必董千秋已经将来龙去脉全部都给吴嫣然说清楚了。
“还真的让咱们给料到了!”他端起桌子上的一本残茶,咕噜噜的灌了下去,大声说道:“上个月初,从长崎来的几个家伙,还真是是这帮贼人的探子,教习营留下的那些番人一指认,那几个家伙见露馅了,撒腿就要跑,当场就被打死了三个,还有两个活口带了回来?”
“再没有了吗?”
“应当是没有了!”云青山看起来大大咧咧一脸和气的样子,其实做事情相当的老道:“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教习营里所有的火器,我全部都带人取了回来,而且告诉那留守的百户,这几日没有咱们两个衙门的联合命令,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不能给我放出来!”
“这帮海盗,到底是什么来路,云大人弄清楚了没有,还有,他们怎么有能够躲开郑家的船只的耳目,能够在咱们这一代肆虐?”
“来路大致清楚了,那些番人的炮船,可不是咱们的水师那种破船,这些船,就是在他们的番国,也是国之利器,私人怕是置不起这样的战船!”
他顿了一顿,微微平缓了一下呼吸:“这些船,是番人的水师!”
这就说明问题了,就是郑家的船只,若是没有极大的利益冲突,恐怕也不会轻易招惹这些浑身尖牙利齿的正规水师的,郑家是生意人,收益和付出不成比例的亏本买卖,他们轻易是不会做的。
“确定吗?”
“确定!”云青山点了点头:“我派人寻当日没死的商户,绘下了这些番人炮船的图形,请教习营那些番人看过了,这样的船,在咱们这边是没有的,倒是在琉球,澳门那边,偶尔还能看到,而番人的水师在吕宋据说驻扎了一只船队,这些船,很可能就是从吕宋过来的!”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吴嫣然峨眉轻蹙:“大人那边,已经断了数日的音讯,即便是即刻求援,也未必能抽的出军马来回援,更不知道此刻平壤打成了什么样子了,能不能抽出援军,这个时候这消息传了过去,除了乱了军心,没有丝毫的用处!”
“二夫人,这就是我们请你们到这里来的缘故了!”云青山早已经和董千秋商议好,此刻将他们商量的法子全盘托出。
“新城如今,连同内务衙门,所余下的兵丁,不足千人,而这千人里,经历过战事的老卒屈指可数,这样的战力,如是和那番人的水师冲突起来,我和董大人,可不敢说没有任何的闪失!更何况,今日里又出了教习营这么一个变数,不仅仅原来可以作战的教习营不能上阵,我等还要分兵去盯住他们,这兵力更是捉襟见肘了!”
“番人水师们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然口口声声只是针对我新城港口,但是图谋我新城的企图一览无遗,而我新城港仅仅靠着几门佛朗机炮和一群没有上过阵的新军,是很难守住新城港的!”
云青山给吴嫣然剖析这利弊:“而若是番人们占了我港口,而我等军力全部消耗在港口的话,番人一旦站稳了脚跟,再取我新城的话,那可就是长驱直入了,到时候,即便大人能够腾出手来回援新城,这新城也必将是满目疮痍了!”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是要迅速的扩充军力,库房中军械,一时半会倒是不欠缺,就是这人手,怕是短时间里凑不出来!”
“不见得吧,各个庄子的庄丁,大人上次扩军的时候,可没有一锅端,多少都留下了种子的,这些人好歹也操练了月余了,虽然不一定能比得上那些正规的军士,但是,比起百姓们可是要强上了许多,这些人,难道不能用吗?”
“问题就是在这里,二夫人!”董千秋插进话来:“大人当初定下的规矩,这些新招募的庄丁,是要作为风字营的兵源的,民政衙门管后勤补给招募,军务衙门管操练,内务衙门管赏罚,这些人虽然在庄子里,却是没人可以调动得了,真正要调动他们,聚军抗击番人的水师,那得总理事衙门,也就是大人亲自下令啊!”
吴嫣然瞬间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想要她做什么了,毫不犹疑的摇头道:“不成,这事情我也做不了,这是乱命,即便是我下令,也没有人会听我的!”
“二夫人,您就事急从权一下,大人那里,我们二人会为二夫人辩解的,实乃是事情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啊!大人的大军没有消息,夫人又刚刚诞下小少爷,如今,也就二夫人能够做主了!”
吴嫣然沉默了下来,两人的眼光齐齐的聚在吴嫣然的脸上,他们两人无论是谁下这个命令,都能被其他的人视为心怀不轨,但是,若是由大人的夫人来下这个命令,就名正言顺了。
“还是不行!”沉默了半响,吴嫣然还是摇摇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能掺和的!”
董千秋有些颓唐的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愁苦无比,都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话真的是没有说错,就算再聪慧能干的女人也是如此,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敌军近城,大人的后院都要着火了,这女人还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难道你不知道真的要是贼军进城了,眼下这一番大好局面就要全部打水漂了吗?
“不过……”吴嫣然顿了一下:“要是大人的嫡长子,来下这个命令,我估计没有人会反对吧!”
“你是说?”云董二人猛然听到这个转变,顿时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刚刚出生还不满月的婴儿下的命令,这也太荒谬一点了吧,不过,这情理名分甚至规矩倒是都过得去了。
“番人的文书上,给了我们多少时辰?”吴嫣然一边起身,一边问道,显然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三日,三日后,若是我们不允,他们就要自己动手来取了!”
“时间上还来得及,我这就回府,和雪娘姐姐去说这事情,你们派人先去准备兵械用具,我想,最迟太阳落山以前,你们会得到一个准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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