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七迅速的离开了坊市的那条主街,在一道道如同迷宫里的小巷里穿行,不时还回头朝着后面看一眼,他心里清楚,就算那个有钱的少爷不计较他这等人物,但是,他的那些手下未必是好相与的,他虽然不惧怕,但是身边的囡囡若是有了个闪失,那他就万死莫赎了。
“阿爹!”跟在他身后的囡囡一个趔趄,“囡囡走不动了!”
容七一把抄起囡囡的小身子,将囡囡抱在怀里,“乖囡,你看这是什么!”
他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拿出一只糖葫芦来,囡囡咽了咽口水,“阿爹,囡囡没有做好,没有拿到哪块玉,不能吃糖葫芦!”
“我说吃得就吃得!”他将手里的糖葫芦塞进囡囡的小手,赫然看到囡囡手腕上的那一处余风留下来的青紫,心下就是一疼。
“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我将囡囡安置到家里,就去寻那两个家伙的晦气!”他心里犹自发恨道。
在转过一个小巷,就是他们父女暂时栖身的地方了,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前面走去。
“这肉燕倒是有些像饺子,味道还真不赖,你说你从小到大,没少在这里吃这东西,现在我倒是有些信了!”余风放下手里的汤匙,心满意足的说道。
“好吃吧,可惜府里的厨子,再怎么做,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吴嫣然道。
“那回头咱们请几个福州的厨子回去,不就得了!”余风不在意的说道,有些促狭的眨眨眼睛:“要不,咱们问问这刘记的老板,有没有兴趣去咱们府上?”
“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味道也就不一定有这么香了!”吴嫣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分明就是:姐吃的不是肉燕,吃的是乡情!
”走吧,再转一圈,咱们就回去吧,这物是人非,呆得越久,我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吴嫣然一脸的落寞。
“对了,我记得咱们做细盐的那会儿,你说你还有个师傅的,就在城外的某个道观,你不去看一看吗?”余风仿佛是随口问道。
“相公,我知道你的心思!”吴嫣然抿抿嘴,“不过,能不能见到我师傅,这是要缘分的,再说,就是见到了又如何,我可没有那么大把握,能说服师傅出山!”
“试一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余风笑着回答:“也许你师傅见到了,就像你刚刚看到那丫头一样,明知道对方动机有些不纯,也是忍不住爱怜四起呢?”
“啐!”吴嫣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相公还是读书人呢,这怎么说话的,爱怜四起...要是我师傅听到了,非得一个大扫把把你拍出来不可!”
两人在这里闲话的这一会功夫,郑鸿逵的那个心腹,匆匆的转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刚刚这一会儿功夫,他直接找到了坊正,也就是他身后的那个人,然后将容七父女的相貌口音形容了一遍。好在这福州第一大坊的坊正,倒也是称职,平日里对坊间的那些三教九流多是有些印象,郑家的人一说,他立刻就想起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的确有这么一对父女,少不得立刻就跟着郑家的人过来了。
见到余风夫妇起身欲走,他连忙上前说道:“大老爷,游兴尽了要回去了么,小的这就去叫人去给夫人准备轿子!”
吴嫣然一看是他,登时想起先前的事情来了,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
“回夫人话,还没有呢?”他让出身子,将身后的坊正的身影露了出来:“这是此间的坊正,对那指使**行窃的泼皮的根底,倒是也知晓的,这人是走不脱的,夫人放心,小的今日定会将那小丫头送到夫人面前!”
那坊正低着头,不敢正视吴嫣然,只是匆匆一瞥,登时就举得面前的这个夫人有些面熟。不过,既然这位郑爷也小心伺候的人,他知道,那身份想必是贵重的紧了,即使心里有些什么想法,也是肯定不说大咧咧的说出来。
“小老二张良奇,见过老爷,夫人!”
“张叔,你是张叔!”吴嫣然倒是惊喜的叫了起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小嫣然啊,吴家的小嫣然,那个将锁子哥的头打破了的小嫣然啊!”
余风在旁寒了一个,听这话,好像自己的这个现在柔柔弱弱的女人,小时候也是悍妞一个?
张良奇微微眯着眼睛,还是有些不敢确信的样子:“吴家米铺的小丫头?”
“是我,是我!”吴嫣然点头似啄米。以为是物是人非之际,突然冒出来一个多年的相识,还是那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这心情激荡,自然很正常的。
“这个是我相公,姓余,相公,这是我们的老街坊,张叔!”
旁边的人一看,夫人似乎遇见了熟人,自然是很有眼色的散开,看到夫人那兴奋的样子,只怕这话还得说一会儿,倒是不急着走了。
“余老爷好!”张坊正中规中矩的打了个招呼,却是转眼之后,就被吴嫣然拉倒了一遍,叽里呱啦用着福州土语,和他说起话来。
余风苦笑着摇摇头,重新坐了下来,这福州话是在是太难懂了,就是夹着舌头说官话,他都要半听半猜,若是满口的福建本地话,那他就好像听天书一样了。
“你过来!”他招手道:“听说你们家龙头,也在福州!?”
“这个,小的不太清楚?”郑家的“导游”回答道。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余风说道:“反正几日后你家小公子百日,余某还是要赶去的,若是你家龙头在,到时候一同回去,也胜过余某一路孤单!”
“余老爷这番话,小的一定会转告给四老爷!”
“对了,那对父女怎么回事情,你问清楚了吗?听口音,好像不是这福州人啊?”
“回余老爷话,这两人,的确是从外地来的,据说是在福州寻亲未果,结果就流落至此了,这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男人还有把子力气,刚刚开始的时候,靠卖把子力气吃饭,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干上了这勾当,不过,他敢冲余老爷下手,他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坊间本地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们,就允许他们在这里捞饭吃?”余风有些奇怪,这占地盘的道理,可是街面上混的人都知道的啊!
“哪里肯,据说,还动了好几次时候,不过,这汉子似乎懂得些拳脚,本地的这些泼皮们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再加上这汉子也不贪心,弄点能够过活的银子,也就不再出手,所以,这些泼皮们也就容忍了他,有别的坊的家伙来这里闹事,他还帮着本坊的人出过几次手,到了现在,基本上泼皮们就对他是听之任之了。”
“有些拳脚功夫啊!”余风喃喃说道,“恐怕这功夫还很不错,要不然,这外来的过江龙,怎么压得住这些地头蛇?”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已经发了信号出去了,想来没有多久,提督衙门的兄弟就会赶过来,这汉子的贼窝,也弄清楚了,要是这汉子聪明,那就束手就缚,否则的话,怕是……”
“不会惊扰了百姓?”
“怎么会,我提督衙门办事,百姓们只有踊跃帮忙的,哪里有什么扰民只说!”郑家的这位脸上一脸的自豪。
“如此,待会我跟着去看看你们提督衙门,是如何办事可好?”
这能有什么不好的,这郑家的人自然是满口应承,反正他出来之前,郑鸿逵就交代了他,尽一切可能要满足这位贵客的要求,那汉子虽然有几分身后,但是,总不成是三头六臂吧,提督衙门调一队兄弟过来,拿不住他,还吓不住他吗?这余老爷身边的护卫,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等,就是龙头的护卫,也不过如此吗?这安危,倒是不用担忧的。
实际上,当时若不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靠近这位余老爷和他的夫人,别的人,就算是武功高高明之辈,也是不可能的,你真当余风身边的这些护卫是吃干饭的啊?出了这档子事情,郑家脸面上也是无光,这挽回脸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当着客人的面,将这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了。
说完这些话,那边吴嫣然和张坊正的谈话,也似乎进入了尾声,吴嫣然甚至拿出一个小小的罗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看来,是他们之间的谈话,勾起了他某些伤心的地方了。
“相公!”见到余风看过来,吴嫣然有些哽咽。
“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我想把老宅买回来,我们吴家,还是有后人的,衣锦坊是我们吴家的根!”
“都依你,都依你!”余风拍着他的肩膀:“是你自己来办这事情,还是叫你兄长来办这事情,都依你,既然这里叫做衣锦坊,没准,你们吴家,也有衣锦还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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