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时并不把这股鞑子放在眼里,真的,若不是有那道军令在,他直接就敢吆喝着自己的部下冲过去了。赵大人的斥候靠不靠谱不说,自己的手下,可是不会欺瞒自己的的,他们敢拿着性命担保,这村子里的鞑子,不会超过千人。
一千人的鞑子,好像是很大股了吧,听起来很多的样子。丘时的鼻子里微微嗤了一声,鞑子中居然还有女人,这算什么?乌合之众吗?别说自己的马队数量不弱于对方,就是比地方数量少,哪有如何,难道连一帮乌合之众都对方不了?
当初在辽东,丘时也和鞑子干过,只不过,他那时候,不过是一个小旗,但是这段经历,已经让他足足比别人更加了解鞑子们了。对于一支有着女人的鞑子,毫无疑问,这不是鞑子们的战兵,对上战兵丘时此刻都自信满满,别说这些可能是某个流窜部落的鞑子兵了。
他此刻的位置,距离村子,大约三四里远,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并不算很远,再近,就有可能被鞑子们发现的危险了,而且,他们昨天趁夜而来,虽然不少弟兄掉了队,但是,总算是瞒住了鞑子们的耳目,这些正在村子里乱糟糟的鞑子们,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的身边,已经多了这样的一支人马。
“赵大人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和所有的士卒一样,丘时坐了下来,掏出自己的干粮,就着水囊喝了起来。干粮是烙好的大饼,最开始到山东的时候,丘时颇有些吃不惯这玩意,尤其这玩意冷了以后,没有个好牙口,根本就拿它没办法。不过,在风字营呆了几年,这玩意他倒是一点都不排除了,甚至他像很多山东的士卒一样,就着大葱,用烙饼一卷,吃得呼哧呼哧的。
被问的那斥候看了看日头,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昨天咱们是三更出发,若是没有意外,午时前赵大人应该赶得到!”
他这样说是有依据的,这是奇袭,士卒们都是轻装,除了必要的装备武器,其他的东西一律都不会带,这速度自然要比平日里行军要快上许多,只是大军行进,要想不至于混乱,士卒们肯定不会发足狂奔,但是,按照这路程远近,再不济,午时之前,这前锋也应该看得到了。
“好,若是午时之前,鞑子们有动静,我们就战,若是午时,赵大人的兵马还没到,我们也战!”丘时吃干净抹完嘴,下了决断:“你们几个,用过饭之后,原路返回,将我的意思,带给赵大人!”
战争这种事情,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很妙不可言的情形。破釜沉舟这种置身死地然后大获全胜的情况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围着一座要啥没啥的孤城打上几个月不克的也有,就是你看到三五个士兵撵着几百上千的敌人撒丫子跑,你也不要奇怪,这些事情,可都是从历史书上找得到他们的踪迹的。
两支装备,士气,兵力都相差无几的军队,狭路相逢的时候,除了指挥官的指挥艺术,士兵的勇气,还有一点,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忽视,那就是“运气”。
这个“运气”很难解释,看不见摸不着,也许你只需要最后一个冲锋,就可以讲敌人彻底击溃的时候,天上突然卷起了漫天的风沙,而敌人反而借着天时将你的军队,打得大败。也许你以为被困绝境穷途末路自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之间死地也能被你找出一条活路。就拿那几个士兵敢追着比自己多十倍上百倍的敌人的例子来说,若是这逃跑的人中,有那么一小撮,或者,就那么几个敢回头一战,这种情况,也许就不会发生。归根结底,这还是一个运气问题。
而布希现在很显然就缺乏这种运气,这个村子,他今天就打算离开,所以,他的斥候,仅仅派到离村子三里远的地方,而这些斥候,也知道,说不定下一刻自己自己的首领就下令全军开拔,所以,对于他们担负的警戒任务,根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心思,否则的话,只要他们再多走那么两里路,绕过那几道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大的丘陵,他们就会赫然发现,在那片丘陵的下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和马。呃,只要他们能活着突破丘时放出去的警戒线的话。
“千户大人!村子里有动静,看样子,鞑子们要走了!”最新的斥候发来的消息,让丘时有些坐不住了,他抬头看日头,太阳距离自己头顶还有好远一截,赵守备的步卒,怕是还要一阵子才能赶到。
“千户大人!”身边的几个百户,围在他的身边,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
“是发现了咱们,还是他们自顾自的行动?”丘时问了一下,这一点很重要。
“弟兄们都很谨慎,没有让鞑子们发现!”斥候回答道。
不能等了,在等,这群鞑子又要跑了,丘时知道,若是要战,怕是现在他就要下命令了。
“上马!”他不再犹豫。
随着他的命令,那些一直下马蓄养着马力的士兵们,纷纷动了起来,一个上午的休息,不光是士兵们吃饱了肚子,马匹们也被他们带来的油饼和大豆补充了体力,此刻的马队,丝毫看不出昨天晚上奔驰了几个时辰的疲惫。
“横队!缓行!”
一匹匹战马带着他们的骑士,翻过了丘陵,缓缓朝着前面的开阔地带涌去,若是从村子后面的矮山,看着这边,这几个丘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蚂蚁窝,而这些不断从丘陵后涌出来的骑兵,就像一群群出来觅食的蚂蚁,而前面的这个村子,就是一块散发着香气有着无比诱惑力吸引着他们的香饽饽。
最前面是丘时,在他的身边,身后,更多的骑士涌了出来,以丘时为基准,形成一道,两道,三五道的队列,而后面没有位置的骑兵,则是自发的朝着两翼扩展,很快,随着马匹的小跑,一个长约百人的横队,逐渐形成。他们一边调整着步伐队列,一边跟随着他们的首领,朝着他们的目标小跑过去,了。
大地在微微颤抖,就算这些战马没有发力奔跑,数以千计的马蹄敲打在地面上,引发的动静,也绝对不是步卒们能想象到的。
最先注意到这些动静的,是被放在这个方向的两个鞑子斥候,前一刻还在昏昏欲睡的他们,突然就像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一个朝着地下趴下去,倾听着远方的蹄声,而另外一个,则是毫不含糊的翻身上马,跑向最近的高处。
已经不用站在马背上瞭望了,这个斥候,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线,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种场面,只不过,平时,他们才是这些黑压压的人中的一员,而此刻,对方阳光下那迎风招展鲜明的旗号,可与他们的部落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翻身就朝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在马上掏出腰间的号角,死命的吹了起来:“敌袭!”
哼!丘时看着前面冒着炊烟的村子,听着对方凄厉的号角声,心里哼了一声。
“突进队形!”随着丘时的命令,身边的骑手,挥舞了几下旗帜,整个马队开始做战斗前的最后准备,马匹加速,调整阵型,而马上的骑士,已经拿着手里的三眼火铳,做最后的检查了。从天下看下去,地下的这些骑马的人,很清晰的摆出了一个锥形突刺阵型,而且,层次分明,标准的三波冲击队形。
而号角声传到村子里,刚刚还显得有些安静祥和的村子,顿时一下就炸了窝,好在这些鞑子兵,本来就打算出动,除了一小部分还在收拾他们的坛坛罐罐,驱赶着奴隶,大部分人倒是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武器,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
一股差不多百人的鞑子,在巴阿杨的带领下,冲出了村子,朝着号角响起的地方跑去。不过,也仅仅是跑出了村子而已,他们已经不用斥候们告诉他们敌人的人数了,无数的马蹄声,仿佛仿佛天边的闷雷,一阵一阵的响起,然后,一声声比闷雷更为清脆的炸响就在他们的耳边爆裂开来。然后,就看见潮水般的骑兵,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辽东铁骑!”这是巴阿杨人生中吐出的最后一个词汇,看见那些骑在马上的骑士手里的铁棍冒出一团一团的火花,这个曾经是关宁铁骑手下的亡魂,喃喃自语般的说出这四个字,然后,就身子一歪,掉落下马。这一次,他是真的变亡魂,他所依仗的武勇,这这种齐射中,毫无用处。
他长得实在是太有特色,这么大块头,又冲在最前面,一看就是个鞑子头目嘛!要是风字营的这些骑士,不对他扣扳机,都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所以,一接近射程,至少有十支以上的三眼火铳,倒是直接对着他搂火的,不算那些误中了他身边的倒霉蛋的弹丸,仅仅就是一个瞬间,他整个胸膛都被激射而出的无数弹丸铁片,打得凹陷下去,好吧,这样说吧,要说是巴阿杨一瞬间被打成了筛子,那么,筛子肯定会感到很委屈,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乱糟糟难看的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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