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强起来的时候,陶真正在因为搬运东西手脚过慢,被一马鞭狠狠的抽在背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在那个一脸凶恶的鞑子兵的第二遍还没下来的时候,赫然就被一阵巨大的喜悦代替了。
那个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的鞑子兵,口中的那含糊的话语,一下子就被淹没在巨大的枪声中了,看到他嘴配合脸上那惊诧莫名的的表情无声的张合,陶真仿佛在看一副逼真的绣本画儿一般。
第二鞭迟迟没有落下来,那个鞑子已经顾不得他,转头慌慌张张的朝着后面跑去,陶真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要不是双手被缚住,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嗯,也不算最好的机会,旁边还有那些鞑子看守呢。
他抬头朝着周围看去,到处都是一副狼奔豕突的景象,鞑子们在四处跑着,被惊吓到了的战马,不住的扬蹄嘶鸣,即便是他们庄子被打破的那一瞬间,庄子里的也没有这群鞑子一般惊慌失措过。
是弟兄们来了!这样密集的火铳声,虽然有些沉闷短促,但是这周围除了风字营,谁会有这么多的火器。
他站了起来,也不管身边的这些人听不听得到他说话,大声喊了起来:“大家不要跟着鞑子乱跑,是咱们的人来了,大家聚在一起,聚在一起!”
其实,不用他喊叫,看见他的举动,所有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一个个鞑子们们骑着马匹匆匆上马,那些年轻力壮的鞑子朝着村子前头有催命似的跑去,而那些女鞑子和小鞑子们,而是被送上马匹,朝着村后的方向跑去,他们这些人,仿佛这一时刻,都成了被遗弃的人。
枪声不断的响起,很快,紧紧挤在墙边的他们,就看到前面村里的的通道上,刚刚从各个房子里面聚集起来跑过去去的鞑子,又风一般的退了回来,唯一不同的是,这退回来的人数,明显的少了很多。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他们最愿意看到的一幕,就像蔓延的洪水一样,穿着风字营衣甲的骑士们,从村子的那一头涌了出来,而那些逃窜的鞑子们,就要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一心想离开他们越远越好。
一触而溃!
丘时抡起手里的枪身,毫不犹豫的砸在前面这个鞑子背上,这个鞑子几乎是应声而倒,整个人朝前一趴,顺着马头就倒了下去,奔驰的战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经跌倒下马,还在一个劲儿的往前疯跑,这个鞑子迪掉落下来的时候,可能还没死,可惜的是,他的脚被绊在马镫上,整个上身却掉在了地下,就这样一直被自己的战马拖着往前狂跑,直到...直到他的脑袋和一块巨大的磨盘做了一次亲密的接触,这才结束了他的痛苦。
这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丘时不屑的哼了声,两轮,仅仅两轮突袭,还不到两百人的前锋,这群鞑子就溃散了,刚刚村口开始接触的那群鞑子,还算有点血性,有点战士的样子,尽管他们的抵抗在丘时看来,看出到任何的亮点,但是后面的这些鞑子,就连这点出息都没有,枪一响,一个冲锋,基本上就自己乱了。
虽然是偷袭,虽然是这村子里的地形对于习惯了大开大阖的鞑子们有些不利,但是,你们也不用败得这么快吧,大爷我跑了几百里,就让我爽这么一会就没了,你这不是存心和大爷作对吗?
丘时勒住了马匹,他看见了那些被掳走的百姓了,几乎都走在这个院子里,黑压压的靠墙站着,怕是有一两百号人吧!
他调转马头,朝着院子这边而来。这追击残敌的事情,都不用他交代,他的那些属下,都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这些鞑子别看逃得慌,在他们的前面,还有惊喜等着他们呢,他一点都不担心。
看着这个像土匪更像官兵的将军朝着自己这些人走过来,歪着脑袋看着自己,陶真走了出来。
“谁出来说句话!”
“千户大人!”
见到这个有些老相的汉子走了出来,对着自己行了个标准的举手礼,丘时看着他:“你是哪一营的士卒,其他的百姓在哪里?”
能认得他的服饰,直接喊出他的职衔的,毫无疑问,是风字营系统中的人,即便现在不是,也是退役下来的,丘时心里毫不奇怪。
“我是广平二屯庄总,风字二营广平军总旗陶真,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其他的人,被鞑子送到北边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呢,你为什么没送走?”丘时看了看这些百姓,大都是少年和妇孺,成年男子倒是没有几个,这个总旗手足俱全混在一群妇孺堆里,总感觉不像那么回事情。
陶真有些涩然的说道:“我是主动要求留下来的,我会说些鞑子话!”
“哦!”丘时眉毛一挑,会说鞑子话,倒是一个能用得上的人,“给他匹马,跟我来!叫后军留下一队人,照顾这些百姓,等赵大人的人马到!”
陶真翻身上马,也不顾得自己刚刚坐稳:“千户大人,这些鞑子不止一伙,来押送咱们的人走的鞑子,和他不是一伙的,我估计,好像北面四五十里地,就有他们的一个窝点,这些鞑子肯定是朝着那边跑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正要拍马欲行的丘时猛然回头:“前面还有大群鞑子?正好,这些鞑子塞牙缝都不够,利息都算不上,怎么回本,咱们一锅给他端了!”
陶真有些焦急,待欲再说,这个千户已经拍马兴冲冲的跑开了,他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也不怪他焦急,这为千户大人,看起来是员勇猛的战将,敢冲敢打,但是,这似乎有些莽撞了吧,就算那个鞑子的军堡里,鞑子的人数和照顾到处乱窜的鞑子的人数差不多,那只怕也有一两千之多了,凭着这位千户的人马,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而且,那军堡里还有广平二屯的众多百姓,万一攻城不下,触怒了这些鞑子,这些鞑子拿这些百姓泄愤,那遭殃的岂不是百姓们。
等到他加入外面的马队,看到到处都是风字营的骑士的时候,他心里的这焦灼感更严重了,骑兵攻城,这也太离谱了些,新义安的军堡他是知道的,就算鞑子的军堡,呃,算是据点,只有新义安的军堡的城墙一半高一半厚,也觉得不是这些骑在马上的骑士能够打破的,他一定得告诉这位千户大人厉害。
随着这位千户大人,朝着村子后面追去,不断在路边可以看到倒毙的死马或者是鞑子尸首,大约两三里地的样子,前面烟尘滚滚,迎面出现了一骑人马,赫然也是风字营的旗号。
最前头的军将一脸的悻悻,拍马跑到丘时的面前,有些不敢直视丘时的眼睛。
“没拦住?”丘时看到这样子,哪里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脸色十分的不善。
“千户大人?”他有些低眉搭眼的说道:“末将没有拦,让他们过去了?”
丘时没有出声,却是将手中火铳横放在身前,再从马身旁边的褡裢上抽出一块布巾,使劲擦拭起来。
陶真看得有些发毛,这位千户大人,想要干什么?
他发毛,负责堵截,却是寸功未建的那位百户,心里更发毛,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及时给出个解释,这个“不遵号令兼畏敌如虎”的罪名,那是铁定跑不掉的,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理由一说出来,千户大人恐怕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对自己夸奖一番。
“千户,不是属下不想拦,等到属下赶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大股的鞑子已经跑过去了,就是拦,也只能拦到几个散兵游勇,这些杂碎,弟兄们已经收拾了!”
看到丘时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不敢再卖关子了,急忙说道:“不过,鞑子这般发力跑,肯定是跑不了多久的,我已经安排兄弟缀上了!”
“缀上有个屁用,老子把人都给打散了,你打落水狗都不会吗?老子的马队,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丘时唾沫横飞:“为这么一帮小杂碎,你要耽误老子多少时候,你当老子很闲啊!”
“大人,你记得咱们营里来历练的那几个精锐营的兄弟吗?”见到丘时板着张脸点点头,这百户急忙说下去:“正是这几位兄弟打了包票,不管这群鞑子逃到哪里,都逃不过他们的手心,他们已经缀上去了,我这才敢来禀报!”
“精锐营的那帮臭小子,倒是有这个本事!”丘时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掉过头来,他对着旁边的陶真问道:“那个谁,你刚刚说,鞑子还有个老窝在北边,刚刚你说的多远来着?”
“押送咱们的人的鞑子兵,不到两天就打了个来回!”陶真很是仔细的想了想:“我敢肯定,最多不过五十里,肯定就有鞑子的窝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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