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几乎是在所有的人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发生的。
多尼的手下,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勇悍。再勇悍的人,在漫天火雨中,还傻乎乎的杵在那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众人要么就是个瞎子,要么就是一个傻子。
靠着营帐前面的栅栏的一些人,还要好一点,至少,在这些简陋的栅栏后面,他们可以避开一些来自天上的攻击,这样,要么让他们有余暇用手中的兵刃去拨打这些燃烧着的箭支,要么能让他们像他们的佐领参领们一样,及时展开他们的护具。
还好,这些从天而降的燃烧的箭支,比起他们的中箭来说,杀伤力不能叫做是大。多尼从盾牌的缝隙中,就看到他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士兵,身上大约插了四五只箭,还在活蹦乱跳的拍打着被箭支引燃的衣服,这要是换做他们的箭支,中箭的人,早就已经躺下来死的得透了。就算侥幸没死,也决计不会像他们这样乱动,三棱箭头豁开的伤口,可不是简单的包扎就是可以止血的。
箭矢虽然杀伤不是很大,但是,随着箭支而来的火焰,却是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这些箭支上,不知道涂抹了写什么,射到哪里,就燃烧到哪里,那些身上着火的士兵,用手臂去拍打身上的火焰,往往连手臂上也燃烧起来,剧烈的灼痛,让他们忍不住凄厉的大声哀嚎起来,在这样的箭雨来,他的同袍们,也不可能冒着箭雨给他们去灭火,于是,多尼就看到这些士卒,就仿佛是一根可以移动的空心蜡烛,从中箭拍打灭火,到浑身着火凄厉呼叫,到最后浑身燃烧成一个火人,在地下不停的翻滚,然后,就再也悄无声息了。
现在,再也不需要火把了,箭雨虽然稀稀落落起来,但是,在前面没死的人,都已经不在意这些小火苗了,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后面的大营,在大营深处,比起他们更混乱的情况,正在发生,到处都是人的喊叫跑动,到处都是被惊倒马匹的嘶鸣。而在整个大营都是都是通红火光的的照耀下,这些箭支上的那些火焰,变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都起来,都起来!”多尼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明军要从前面攻进来了,立刻大声喊了起来,而他身边的人,也纷纷的将他的命令,在这乱糟糟的情况下,齐声喊了出去。
他不会认为,明军会放上一把火,然后让些步卒来进攻,这种情况下,要冲破敌人的大营,只能是骑兵,而他现在就是要讲自己的手下整顿起来,将这大营门口守住,后面都乱成这样了,要是明军再冲进来一顿冲杀,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不仅仅是他想到了这一点,脑子稍稍清醒些的士兵,也想到了敌人趁乱冲进来的后果,被自己的头目一喝,一个个麻利的朝着自己的站位跑去,有些在这场混乱中,还能保住自己的马匹的,更是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能对付对方的骑兵的,只能是骑兵,靠着两条腿的步卒,可顶不住对方的冲击。
不过,更多的人,在刚刚一拨箭雨中,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都是本能的用自己的马匹当做了屏障,除了那些被烧死的倒霉蛋,实际上,他们的人折损没有多少,只是这马匹,倒是损失了不少。
“马,要是现在有马就好了!”那些失去了马匹的士卒,在多尼喊起来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念头,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一匹马伴随他们生活作战的,除了头目和某些特殊的人马,一般的骑兵,可没有奢侈到人人都配备一匹备马的地步。
这些这些生活战斗都习惯了在马背上的人来说,一旦没有了马匹,立刻就无所适从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对马匹的迫切渴望情感,甚至要强烈过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那份感觉。
很快,他们就如愿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大营后面,席卷而来,听那动静,那是后面的人骑着马,增援前面来了,所有的人,看到那影影绰绰的群马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的,都不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所谓的久旱甘霖,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是王爷带人过来了?”多尼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朝后看了看,又几乎指挥他的兵丁去了,倒是和度,眼睛盯着后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对。
“多尼,多尼!”他都也不回的叫着多尼,见到多尼没有反应,他猛地的大喝一声:“多尼!”
多尼扭转头,他张口急促的说道:“叫咱们的人让开,不是我阿玛带人过来了,马上没有人,是后面的马群惊着了,叫他们让开,让马出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多尼朝着火光中的营帐瞟了一眼,也是脸色剧变,翻身就上马,朝着前面跑去,“让开,把营门打开,快点,快点!”
这些战马虽然平时温顺得很,但是一旦受惊发狂,是一个什么状况,没有他们这些熟悉马匹的人更清楚了,更不要说,这不是一匹两匹,这前面看到急速而来的,就是几十上百屁马,后面还不知道又多少,这些惊马成了群,可不认识哪些人是他们的主人,哪些人是敌人,只要挡在他们面前的,他们一概都是践踏而过。
刚刚被加固好的营门,又被士卒们,手忙脚乱的打开来,那些束缚捆绑数目的皮带,甚至都来不及解开,为了更快些打开营门,这些士卒们直接用刀斩断皮带,饶是如此,当大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开门的士兵们,差不多都可以感受到疾奔到自己面前的马儿的厚重的鼻息了。
一匹,两匹,十匹上百匹,这些士卒们,就这样面面相觑的对望着,看着他们视线中的马群,好像洪流一般,从他们的面前滚滚流过,然后,消失在前面的黑暗中去。
“准备了!”刘小六距离虎蹲炮的阵地,不过几十步,在他的身后,是静静的站立着的黑压压的士兵。对面大营里发出的火光,在这些安安静静的站立着的士兵的脸上,身上,不停的跳动,跳跃的火光中的,是一张张年轻坚毅的脸庞。
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很显然,鞑子开始要狗急跳墙了,刘小六再次重申了号令,鉴于虎蹲炮的射程之短,和现在战场上的不可装填性,这开炮的命令一定要慎之又慎,刘小六干脆结果了炮队的指挥权,由他亲自指挥,而原来的指挥,如今只是复述他的命令而已了。
“全体都有,准备!”
炮手手上的火绳,一直都保持着燃烧,听到命令后,炮手们几乎是齐齐的下意识的,都这火绳又吹了吹,确保自己随时可以点燃面前的火炮。
三十步,虎蹲炮测试出来的的有效杀伤范围,是三十步左右,若是对付步卒,这三十步的范围内,肯定是成为步卒们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在高速行进的铁丸面前,不是穿着铁甲的血肉之躯的下场,就是变成一摊肉泥。
但是,对于发力奔跑的骑兵们来说,三十步,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这对于炮手们的心理素质就比较高了,点火太早或者太迟,对于炮手来说,这也许就是他们这辈子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了。
太早了,骑兵们还没有进入射程,算是白打了,造成不了多大的杀伤。若是太迟,这些骑兵们已经冲到了面前,这火炮还有什么用。
这也是余风认为虎蹲炮最为鸡肋的一个原因之一,虽然他抱着聊胜于无的思想,将虎蹲炮武装进了风字营,但是,在他看来,真正靠着虎蹲炮来决定胜负,那就有点不靠谱了。像后世中苏联的大炮主义一样,军队拉出去,啥都不用干,几百上千们重炮往阵地上一杵,基本上,胜负就已经分晓了,至于步兵,去占领,去清除残敌,享受胜利就可以了的这种情况,至少在目前风字营中是不可能出现的了。
对面的骑兵跑得杂乱无章,一点阵势都没有,刘小六有些疑惑。他紧紧的盯着前面的火光出,一匹又一匹的马匹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无一例外,马上都没有骑士。
他甚至仔细的观察了这些马匹的马腹,鞑子能够在奔驰的马背上,翻身藏在马腹下的本事,他曾经见到过的,但是,似乎,马腹下面也没有人啊!
不过,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面前的局势,已经让他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了,不管这些马匹是被鞑子们驱赶而来,还是有鞑子藏在这些马匹中间,试图冲过来,他都需要立刻做出决定了,这些马匹冲着他严阵以待的阵地而来,那么,他别无选择,他不可能让这些马冲乱自己的阵型的。
“开火!”
“开火!开火!”
没有人能想象,几十门虎蹲炮集中在在一起同时开火的时候,发出来的声响是多么的可怕,也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一个奔跑的马群,突然遭遇到比雨点还要密集的铁丸,以超过他们速度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速度迎面打来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惨状。
这是风字营成军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大密度的使用散射火炮抵近射击,据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后来说道,但是他们看到了炮响之后情况,足足有几个月时间,一看见肉食就反胃。至于因此风字营节省了不少采买猪羊的开支,那就是后话,不用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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