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的整编,除了编制上的焕然一新,其中,还有最值得称道的一点,也是余风最为自豪的一点,就是他心目中的军队的各军种,基本上算是配备完毕,眼下的新军,才是是到了这个时代,一直孜孜追求的军队,一支近乎于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冷热兵器完美结合的军队。
远程打击,有弓弩部队,一窝蜂等火器部队和逐渐成型的炮兵部队,近程战斗,主要是伤害输出单位依靠不断改良完善的火枪部队,而负责保护火枪部队的,由一开始的纯钩枪手,演变成刀盾手,到了现在,这些刀盾手手中的盾牌,已经变成了齐人高的铁盾,而在铁盾的中间,还留有钩枪长矛出入的空隙。
名字还是叫刀盾手,不过,手中的家伙,却是早已经鸟枪换炮了。
所以,这个从朝鲜军兵中窜出的这个骑兵的朝鲜军官,在他的眼前看到的,就是一片钢铁长城,一支支长枪,倚在这连成一片的盾牌上,发着令人生寒的光芒。刘小六,就在这盾牌的缺口处,大咧咧的对着他吼着,看似张扬,实际上,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情况,他随时可以策马退回到盾牌后面去。
当初余风有着刀盾手的设想,主要是为风字营如何对抗冲击力大,速度快的骑兵着想,在没有编制这刀盾手部队之前,火枪兵的保护,纯粹是靠着钩枪手的血肉之躯去抵挡的。赵贵在新义安的那一战,给余风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如果不是条件限制的话,他恨不得给每个刀盾手,钩枪手,都配上一副板甲,然后给他们一个巨大的铁盾,就好像一个铁罐头一样,将他们包起来。
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能够足够提高他的士卒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这铁甲也好,铁盾也好,只要地盘在,总会慢慢有的,但是,这人要是一茬一茬的挂掉,那他就是再有一点先知先觉的优势,最后也是铁定玩完的结局。他丝毫有意识到,他手下的这些保护火枪兵的钩枪手,刀盾手,正在不知不觉朝着重装步兵的趋势发展,而这种重装步兵和火枪手相结合对抗胸甲骑兵的战术,正是十八世纪欧洲大陆最为盛行的战术。
“我真不敢欺骗将军啊!”那人见到刘小六一言不合就要翻脸的架势,腿都有点发软了,他骑在马上,视线越过盾牌可是看到后面那一群群的火枪兵,正在绿着眼睛瞪着他,这将军要是不信,不用万弹齐发,只要那么一小队火枪兵,对着他轰上那么一发,他也立刻就变成马蜂窝了。
得亏他是骑在马上,这要是站在地上,没准就站不起来了。
“我有崔旅帅的亲笔手书,我有崔旅帅的亲兵手书!”见到对面那个铁盔铁甲的将军,正在缓缓的朝着盾牌阵中退去,他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这是要动手啊!
刘小六真的很腻味,这都是什么事情,打又不打,光在这里磨嘴皮,有意思吗?大人还在城楼上看着呢!
“你去,要是他耍花样,阵前斩了他!”他对着身边一个身手较好的百户命令道。
那百户应了一声,提着刀从阵中走了出去,在数千人的注视下,走到那朝鲜人的身边,两人嘀咕了几句,那朝鲜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他走回阵来,将手中的书信递与刘小六,刘小六扫了一眼,却是不敢拆起,这信,可是写给余风的。
“叫咱们的马队,兜住侧翼,这信,马上给将军送过去!我和一团压住阵脚,二团的两个营,以包抄之势缓缓前行两百步,若敌军妄动,允许自行攻击,若敌军不动,前行两百步后,原地戒备!”
刘小六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颇有大将之风,从这些命令看得出,他已经历练出来了,如今放出去,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无论这些朝鲜人,是真的崔阳浩收服的部众,还是有着什么别样的心思,在这番布置下,都讨不到什么好。而他也将决断之权,上交给余风,堪称是这战场应对,十分的得体从容。
海州的城门没有关,倒是用不着将信绑在箭上,射到城头了,事实上,这新军上下,都不觉得这个时候,关不关城门是多大的一件事情,难不成,这外面这几千和叫花子差不多的朝鲜兵,能击溃这第二旅,然后还能从容不迫的冲进城来不成,若是这样,将军大人也别指望去汉城了,就该好好琢磨怎么守得住平壤才是正理了。
“是崔阳浩的信!”余风结果信,迎风展了开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为什么这讯息没有侦缉司传来,而是由这海州的守军送过来他的手书?”陈敏之是典型的阴谋论者,方式不合常理的地方,哪怕是他认为只怕是这个结果,也要拈出来质疑一番。
“这是崔阳浩在表功呢?”余风合上信,却是没有把信递给陈敏之,信中说了什么,陈敏之也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由侦缉司送来这讯息,他崔阳浩的功劳,岂不是看起来没有那么重了,就因为他这点心思,弄出这么大个乌龙!”
“这么说,这些人,真的是前来投诚的?李琮降了?”
“话不是这么说,李王陛下,因为身体欠佳,无力打理政事,如今李朝大小事宜,皆由右议政大人崔谈处置,右议政大人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余风嘴角挂着微笑,显得十分的愉快:“看来,这崔阳浩是想将他父亲的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在我这里坐实了!”
陈敏之也是欣喜异常:“那是自然,大人若不点头,他心里岂能踏实,这弄出这么一出,大约也是想大人证明,他崔家有实力掌控这些朝鲜军兵吧!”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他打着我的大旗,大肆封官许愿,居然折腾出了个高丽第二旅,这是不甘心池长青大权独揽啊,看着他们勾心斗角,倒是有几分趣味!”
余风笑了笑,对着那送信的百户说道:“去告诉你们旅帅,去收缴了这些降卒的武器,让他们在城外就地驻扎,想成为我的兵,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刘小六都等得有些焦急了,他一直在注意这自己侧翼两个营的动作,如是那对面乱哄哄的朝鲜士卒,有所举动,他随时准备率领自己身后的方阵掩杀过去,可让他失望的是,两百步的距离,都快看到这些人的后背了,这些人虽然喧哗鼓噪,却是脚上好像长了钉子一样,那些普通的士卒,被军官们约束得死死的,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甚至看到,对方的后阵一阵轻微的骚动,隐隐有惨呼之声,他估摸着,这是军官在斩杀逃兵了。
“是降卒,将军叫旅帅受降,这些降卒就地看管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刘小六大失所望,见到百户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还愣着干什么,去干活啊,这还要我教你啊!叫这帮家伙放下武器,带人去清军啊!”
城下的第二旅已经接触到了那些朝鲜士卒,然后,解除武装,点验人马等等事情,有条不紊的展开,整个大局已定。余风看到这一切,掉头离开了城楼,陈敏之急忙跟了上去。
“将军,这降军将领一会肯定回来拜见将军,将军这是回府去?”
“先晾晾他,等崔阳浩回来再说,这些人,我信不过,到时候,真要用高丽第二旅的番号安置这些人的话,这些人也得和池长青的人打乱了编制,他自作主张,我总得敲打他一下!”
“敏之,前几天,你给我做的那份计划,说的是这进了汉城,我新军在这各处,如何驻守的事情,我们现在得好好的议一议了,这地方的官儿,一气儿全换了不行,得慢慢换上那些和咱们亲近的人,一下全换了,怕是地方上要乱,到时候出了乱子,还是得要咱们收拾,不划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下城楼,一帮亲兵护卫,也是哗啦啦的随着余风和陈敏之的离去,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这刚才还剑拔弩张满满当当的城楼,一下子又变得空空荡荡了。
“这就没事了?”一直在一边侍立的刘小六旅的那位留守城防的团总,将陈敏之和余风的话,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这余风和陈敏之都走了好一会,他兀自一副很是想不通的样子。
“你刚刚听到了吗?大人和陈军师的话,你都听到了?”他抓住自己身边的千户,追问道。
“听到了,团总,汉城那老小子草鸡了,这海州以南,咱们的人马开过去就是了,这地盘都是咱们的了!”那千总乐呵呵的,好像上山捡到一窝野鸡蛋似的。
“不是我说,什么叫闻风丧胆,这就叫闻风丧胆,树的影人的名,咱们大人,如今是好大的名头,要是以后咱们的对手,都像这些朝鲜人这么软蛋就好了,咱们把人往这里一摞,立马就降了,多省事啊!”
“省个屁的事!”团总眼睛一瞪,他简直和刘小六是一个德行:“这么好捏的软柿子不捏捏,赚些功劳,以后要想赚功劳,得和那些鞑子拿命去拼了,这得多费多少工夫啊!”
他哀叹一声:“这些朝鲜软蛋,咋就不能硬气点呢,哪怕是打打再降,也是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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