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惩罚……”云端之上,小女孩冷眼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她稚嫩的童声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空寂,凛冽的寒风之中,小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幻镜
“神乐,你输了。”人未到声先至,冰冷空寂的声音,在这几乎没有人烟的幻镜之中,显得那样突兀。
“哦,是吗?”淡淡的声音,从庭院之中传出,男子将手中的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他抬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对面,准确来说,是放在了对面那个凭空出现的身影之上。
“当然。”纤细的手执着墨玉棋子,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将其摆放在棋盘之中,瞬间就秒杀一切,她说,“神乐,不管是棋局之中,或是棋局之外,你,都输了。”
神乐垂眸,目光在棋盘上定格了几秒,轻笑一声,声音有些落寞,“确实,是我输了。”神洛,在你面前,我神乐,何曾赢过?至始至终,我都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输家而已。这后面的话,神乐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既然你已经输了,那本神希望你能谨记与遵守你与本神之间的约定。”神洛没有给神乐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声音冷得犹如千年寒冰。
“你与我之间,一定要如此吗?”你一定要我离开吗?
神乐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仿佛神洛的那些话,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影响,简直平和的不像话。
然而,他眼中蕴含着的随时都会爆发的风暴,却是在显示着他的内心,实际上并不如他的表面平静,反而是隐隐有暴走的趋势。
神洛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白玉笛子,不再看他,凝声道:“神乐,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神乐的声音,隐隐约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落魄的书生,贪玩离家的小女孩,无奈坠入风尘的良家女子,升职的贪官,被贬离京的清廉官员,意外入世的世外之人……”神洛回眸,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再度移开,她看着远方,扯了扯唇,开始诉说。
这些人,都是她这些日子里所扮演的人,她借着这些人的身份,去考验着出现在他们周围的人,看一看那些人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利益发生冲突之时,究竟会如何抉择?
最终,事实证明,那些人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一个一个的统统都选择了保全自己。而非神乐所想的那样,人xing本善,总会有人会选择保全他人。
他说,人xing本善,让她不要赶尽杀绝,让她给众生一个机会,行,她给,可是,结果呢?
“神乐,这结果已经摆在你眼前了,你莫要食言?如若不然,本神也不知道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神洛定定的看着他,眼眸之中,是前所未有的寒冰,这次,她觉不会再手软了。
神乐毫不避讳的迎上她的目光,许久,他抑制住眼眶之中的酸涩感,弯了弯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涩而寂寥的笑容,轻声却又坚定道:“神洛,如你所愿。”
舍弃他人,保全自己。
或许,在她遇到的那些人之中,确确实实存在着这种人,但是,他不相信在那些人之中,从没有出现过一个例外?
罢了,事到如今,究竟有没有出现过那样的例外,又有什么重要呢?
她不想再让他cha手她的事情,她不愿意他出现在她的身边……
而对于此,他除了妥协,又能做什么?
对于她,他终归是无法真正强硬,他不愿意她为难,所以,他只能为难他自己。
他明明是在笑,可是,她却无法忽视围绕在他周身的悲伤气息,神洛拧了拧眉,忽然觉得很不舒服,胸口闷闷的,心似乎有些微微刺痛,不得不说,她真心讨厌这种感觉。
眉心之处突然传来一阵些许微凉却柔软的触感,他吻了她,意识到这一点,不知为何,她那一颗本就焦躁不安的心,越发的烦闷,她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他,可还来不及有所动作,眉心之处的触感就消失了。
“你要好好的,知道吗?”纵然神洛心中有着再多的恼怒与不满,可是,在她对上神乐那双饱含着太多难以言明情绪的眼眸之时,她心里一突,顿时就发作不出来了。
凝了凝神,神洛“嗯”的一声,就转过了身体,yu离开幻镜。
只是,神洛还没有走几步路呢,就被神乐给拽住了胳膊,她被迫停下了脚步。
真是叔叔能忍,可是婶婶却真心忍不了了。
特么的,给你三分颜se,你,你就开起染坊来了!真当她是泥人没有丝毫的脾气,真当她不会揍人吗?
正当神洛真真正正想要发飙的时候,却听那人轻笑一声,对她道:“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为你而准备的,所以,你不用离开,该离开的人,是我。”
“你……”
“安心留下…保重…”
直到神乐离开幻镜之后,这久久失神的神洛,才是微微回了神,她不由自主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被她给弄丢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神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颊上已经是湿润一片了,晕着泪水的眼眸之中尽是困惑与不解。
许久,她的泪痕虽已干,可是,她心中的困惑与不解,却依旧未曾消失,甚至是隐隐在她的心中扎了根,就等着发芽开花了。
眨了眨眼睛,她环顾着周围的景se,心里隐隐发疼,伸出手,她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想让自己的心,可以好受一些,却发现这是徒劳。
不能,不可以,她不能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到自己,再度睁开眼睛,她的眼里肃杀一片,晕着无边无际的冰冷,只是,在她眼底的最深处,却依旧有着困惑与不解,而这些,她却似是不自知。
步履轻移,理智在告诉她,她不该留在这幻境之中,她该离开了。
可是,为何她的步履却是如此艰难?
于是,鬼使神差之下,她竟然是选择留在了这幻境之中,尽管她知道这样的选择,会影响到她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她自己的判断力。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幻境之中,虽会令她心慌意乱,可同时,也会令她心安不少。
这种诡异的安全感,即使是她之前回到遥山之时,也从未得到过。
她坐在幻化而出摇椅里,手中磨砂着白玉棋子,眼睛微微眯着,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慵懒之意,活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摇椅被神洛施了法术,此时正徐徐摇晃着,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吱吱”声,更是在地面之上投下晃过来晃过去的影子。
已经很久未曾真真正正睡过一个安安稳稳的觉的神洛,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竟是隐隐约约有了些许睡意,如两排小刷子般的睫毛时不时的颤动着,此时的她,看上去竟是陷入了昏昏yu睡的状态。
“啪嗒”一声,一颗白玉棋子掉落在地面之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白玉棋子在原地滚了两小圈,就彻彻底底的不动了。
在白玉棋子掉落在地面的瞬间,发出那不大不小的声响的同时,这差一点点就要进入梦乡的神洛,却是蓦地睁开了双眸,眼眸之中尽是凌厉之se,身上释放的气息,亦是尽显生人勿近之势。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再看了看掉落在地面之上的白玉棋子,不禁弯了弯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来。
敛去一身的气势,她伸出莲藕般的玉臂,掌心朝下张开一吸,那掉落在地面之上的白玉棋子就“嗖”的一声,在转眼之间,就被神洛吸附在掌心之中了。
她轻轻弹去白玉棋子之上沾染的尘埃,就要将自己掌心之中的这一颗白玉棋子放回棋盒之中。
只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未曾收拾好的棋盘之时,她却是微微一愣,目光似是被定格一般,再也无法移开半分。
不对,这棋局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凝眉,静静的注视着这一盘棋局,粉嫩水润的唇瓣,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慢慢的抿了起来,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墨玉棋子代表的一方,根本就不应该赢,不,不能说是不应该赢,而是它根本就不可能赢。
从表面上看,这墨玉棋子代表的一方,好像是赢面很大,似是无懈可击,可是,若是细细观察,深入思考,就能发现它的弊端跟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反观白玉棋子所代表的一方,看似凶险万分,似是很容易被对立方秒秒钟秒杀,可是,实际上,它却是环环相扣,步步都暗藏杀机,不容小觑。
只需给白玉棋子代表的一方几步,它就能够彻彻底底的翻盘,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不,也许根本不需要几步,只需要一步即可。”随着神洛的话音落下,她手里那颗本yu放回棋盒之中的白玉棋子,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棋盘之上了。
活了,白玉棋子代表的一方,统统复活了,而墨玉棋子所代表的一方,却是全军覆没了。
他赢了,不管是棋局之中,亦或是棋局之外,赢的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是他。
而真正的输家,是她。
不单单是因为这棋局,更因为她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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